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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部分
2025年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
英文来源：网页链接
上午
开场白
巴菲特：请大家坐好。欢迎大家参加第60届股东大会。此次大会盛况空前，多项记录再创新高。19,700名股东参与了昨天的股东购物活动，超过了去年的16,200人。
为了维持秩序，我们设置了排队线，限制了客流，但并没有影响我们打破纪录。从中午到下午五点，喜诗糖果创造了317,000美元的销售额，高于去年的283,000美元。布鲁克斯 (Brooks) 跑鞋创造了310,000美元的销售额，创下了新高。周日，3,000名股东参加了五公里跑。去年参赛的人数大概是2,200人、2,400人左右。我当然没有参赛了，我可跑不了。
在今年的股东购物活动中，我们还有很多子公司打破了销售记录。积仕玩具(Jazwares)卖了250,000美元，销售额翻了一番。工作人员应接不暇。在结账时，很多股东需要排很长的队。这给股东带来了不便。我们今后会想办法减少排队时间。总之，所有子公司都打破了销售记录。
今天有多少人出席，具体数字不得而知。在全世界，还有很多人正在收看我们的现场直播。我相信此次的参会规模也一定创下了记录。
开始问答之前，请允许我介绍伯克希尔的董事。我是沃伦·巴菲特，土生土长的奥马哈人。格雷格·阿贝尔(Greg Abel)是加拿大人。阿吉特·贾因(Ajit Jain)是印度人。我们三个来自不同的国家。
我们的董事在台下就坐。我将按照字母顺序介绍他们。请大家保持安静，在我介绍完所有董事之后，再一起鼓掌。我们的董事有：
霍华德·巴菲特(Howard Buffett)
苏珊·巴菲特(Susan Buffett)
史蒂夫·伯克(Steve Burke)
肯·切诺特(Ken Chenault)
克里斯·戴维斯(Chris Davis)
苏珊·德克尔(Sue Decker)，她是我们的首席董事(lead director)。
夏洛特·盖曼(Charlotte Guyman)
小汤姆·墨菲(Tom Murphy Jr.)
罗恩·奥尔森(Ron Olson)——介绍完所有董事后，我想单独讲几句和罗恩有关的话。
沃利·韦茨(Wally Weitz)
梅丽尔·威特默(Meryl Witmer)
这就是我们的全明星阵容。
罗恩，请先别坐下。我想告诉大家，罗恩已经超出了伯克希尔董事的年龄限制。（译注：伯克希尔董事的年龄限制为80岁。）前段时间，有一项统计表明，在所有美国的上市公司中，年龄在90岁以上的董事大约有五位。苏珊·德克尔查证过，在所有上市公司中，我们伯克希尔设定的董事年龄限制是最高的。罗恩在伯克希尔董事会服务了28年。成为伯克希尔董事之前，他任职于芒格托尔斯侓师事务所(Munger Tolles)。几十年来，罗恩与我们同舟共济，我们共患难，同悲喜，他为伯克希尔做出了重大贡献。我提议，我们把掌声献给罗恩·奥尔森。
我还要感谢一位出席此次股东大会的嘉宾。星期四下午，我听了苹果公司的第二季度业绩会。我只听苹果这一家公司的季度业绩会。今天，蒂姆·库克(Tim Cook)来到了现场。我在台上看不清楚他在哪。看到了，他在那。说起来，有点不好意思。库克为伯克希尔赚了很多很多钱，我和他比差远了。我们应该感谢库克。
我与史蒂夫·乔布斯(Steve Jobs)有过一面之缘。乔布斯创立苹果公司的壮举无人能及。他选择库克做接班人，现在看来，他的选择很明智。很遗憾，乔布斯英年早逝。乔布斯创建了苹果，他很了不起。库克发展壮大了苹果，同样很了不起。在此，我代表全体伯克希尔股东，向蒂姆说一声：谢谢你。
我还有一些人要感谢。筹备此次股东大会，我一点没参与。为了此次大会顺利召开，伯克希尔总部的员工在幕后付出了大量努力。在准备过程中，他们从来没说这不是自己分内的事就不做。例如，安装灯具，都是他们自己安的，没说要专门等电工来安。每年的股东大会由伯克希尔总部的员工操办，这已经成了惯例。大家一起出力，包括我们的CFO在内，总部员工都参与进来。伯克希尔真是一个非凡的组织。最近几年，我们的负责人是梅利莎·夏皮罗 (Melissa Shapiro)。因为她的努力，股东大会才能顺利召开。（掌声）
还有一个人要感谢。从头说起的话，要追溯到65年前，我遇到了卡丽·索娃(Carrie Sova)的祖父母。卡丽的祖父母有九个子女。苏茜和我加入了他们所在的业余剧团。我这样的性格，不是愿意参加业余剧团的类型。没想到，我从中收获颇丰。首先，演戏很有意思。另外，在参加活动的过程中，我认识了好几个人，包括卡丽的祖父，比尔·凯泽(Bill Kizer)，比尔是奥马哈一家保险公司的创始人。我还认识了布朗金兄弟的父母，路易斯·布朗金(Louis Blumkin)和弗朗西丝·布朗金(Frances Blumkin)。那时，我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，没想到加入业余剧团，有这么多收获。
凯丽的父亲继承了比尔创建的 Central States 保险公司。后来，伯克希尔收购了这家保险公司，并继续由凯丽的父亲经营。凯丽有个姐姐，在伯克希尔工作了几年。凯丽的姐姐因为要结婚生子，辞去了工作。这时，凯丽接替了她姐姐，来到了伯克希尔，并且在工作岗位上展现出了自己非凡的才华。有些人就是如此，他们如同璞玉，看起来普普通通，你给他们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，他们却能大放异彩。大概十年前，我让凯丽编一本书，纪念伯克希尔五十周年。我让她自己发挥，用不着请示我。在那之前，凯丽从没接触过图书的编辑、出版和印刷。她说干就干，很快就把纪念五十周年的这本书做出来了。
后来，凯丽也结婚了，生了三个孩子，她也只能辞职回去照顾家庭了。每年，我们组织观看一场棒球赛，邀请凯丽这样的伯克希尔老员工和我们相聚。在最近的聚会上，我提议再编一本书，纪念伯克希尔六十周年。凯丽一口应允了下来，虽然她身为人母，要照顾三个子女。和上次一样，凯丽单枪匹马，把书做出来了。她平时要带小孩。在此过程中，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，询问进度如何，她如实地告诉了我。凯丽自己把整本书做了出来。我向凯丽提起这件事太晚了，她的时间很紧迫。股东大会召开一个星期之前，凯丽才完工。
我们本来打算印刷5,000本，后来印刷了8,000本。昨天卖出了4,400本，现在还剩3,600本左右。这本书采用了轻松诙谐的风格，同时力求事实严谨准确。凯丽编的这本书，我非常满意。凯丽付出了大量劳动，却不愿拿一分一文的报酬。我让凯丽选一个她支持的慈善机构，她挑选了Stephen Center。这家机构救济无家可归的人，还做了很多别的善事。Stephen Center离会场不远，就在我们南边五六英里左右。凯丽的祖父是这家慈善机构的创建者之一，凯丽的丈夫现在担任Stephen Center的董事。
我们拿出了20本书进行拍卖。有做生意赚钱的机会，伯克希尔总是不会错过。股东大会之前，我们在网上拍卖了10本。限量拍卖10本，一共筹集了几十万美元，其中最高的一本拍出了10万美元。现场出售的每本25美元。拍卖的书是凯丽和我的签名版。昨天，我们在现场拍卖了六本，募集到了148,000美元，平均每本25,000美元。现在还剩四本。下午一点，股东大会结束后，我们将在书店区拍卖这最后四本。20本书拍卖完后，筹集到多少资金，我将捐赠同样多的金额。希望借此机会，在为Stephen Center提供资金的同时，也让更多人知道有这样一家慈善机构。
编写这本书的过程中，凯丽非常用心，挖掘了大量信息。为了查证事实，她来伯克希尔找过我两三次，也从芒格的家人那里获得了资料。这份工作，凯丽干得漂亮。我要给她报酬，她却分文不取。那就没办法了，下次有活，还找她。（笑声）
我的开场白讲完了。下面进入问答。贝琪从美国以及世界各地的股东那里收集到大量问题。我不知道贝琪会问我什么。在现场，我们分成了几个区域。我们将请贝琪和现场各区域的股东轮流提问。
有请贝琪。
问答
问题1
贝琪·奎克(Becky Quick)：谢谢，沃伦。第一个问题来自Bill Mitchell。这个问题是问的人最多的。“沃伦，2003年，您在《财富》(Fortune)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。您提出，颁发进口证，是遏制美国贸易赤字的一个办法。您表示，进口证可以视为某种形式的关税。但是，前段时间，您却说，加征关税无异于挑起贸易战。请问进口证不是关税吗？难道您不认为，我们应当遏制贸易赤字吗？
巴菲特：进口证与加征关税不一样。我提出颁发进口证的办法，是为了平衡我们的进出口，防止美国的贸易赤字继续恶化。我认为，颁发进口证，美国的贸易赤字能得到遏制，而且有助于促进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进步。具体的进口证制度，我就不展开说了。设计这套制度的初衷，确实是为了帮助美国实现贸易平衡。可以肯定地说，贸易平衡有利于全世界。贸易越是平衡，越有助于全世界的发展。
加纳擅长生产可可，就生产可可。哥伦比亚擅长生产咖啡，就生产咖啡。诸如此类的分工协作，最合情合理。短短250年前，美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农业国。如今，我们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工业化国家。美国的成就来之不易。我不愿看到，我们的贸易赤字越来越高、债务负担越来越重。
于是，我设计了一套出口证制度。查理说，我的这套制度过于复杂了。也许确实有些天马行空。可我还是认为，我的方案比现在的情形强多了。毫无疑问，贸易可能被拔高到战争的程度。导致不良影响。引发负面情绪。我们美国应该积极地同世界各国开展贸易。咱们国家做自己最擅长的，别的国家做它们最擅长的。（掌声）
建国之初，我们就拥护全球贸易。250年前，美国生产并出口烟草和棉花。我们希望全世界都过得好。现在已经有八个国家拥有核武器了，其中有几个还很不让人放心。个别国家以胜利者自居，让其它国家眼红，这无助于世界和平。（掌声）
我的出口证制度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。我发表的那篇文章，伯克希尔总部打印出了很多份，可惜没人要。有谁需要的话，请给我们写信，我们或许可以给你寄出去一份。关键还是别拿贸易当武器。美国已经是赢家了。250年前，我们有什么啊？我们从当初的一穷二白，变成了现在的世界大国。3亿人自鸣得意，全世界的75亿人侧目而视，这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的。既有失道义，也缺乏智慧。
全世界过得越好，我们过得越好，我们更有安全感，我们的子女也更有安全感。不是说，别的国家过得好了，我们就吃亏了。（掌声）
我的出口证制度终究不可能像亚当·斯密的《国富论》那样名垂青史。
好，请第1区提问。
问题2
股东：巴菲特先生、阿贝尔先生、贾因先生，上午好。我叫 ST. Zheng，来自香港。五六年前，巴菲特先生和芒格先生在日本做了一笔非常出色的投资。最近，日本的CPI在3%以上，距离2%的目标很近。美联储、欧洲央行正在考虑降息，但日本央行似乎执意要加息。请问您认为，日本央行加息合理吗？日本央行加息，您还会继续投资日本股票吗？还是会将现有的投资获利了结？感谢您每年安排盛大的股东大会。最后，祝您永远健康，将来继续举办股东大会。
巴菲特：谢谢。你祝我健康，我也祝日本好运。制定怎样的经济政策，最好由日本人自己选择。
如你所说，大概六年前，我们在日本做了投资。六年前，我翻阅了一本股票手册，其中包含两三千家日本上市公司。现在我可没办法再翻这本手册了，里面的字太小了。六年前，翻阅的过程中，我发现了五家贸易公司，在日本，它们被称为综合商社。我发现，它们的股价低廉，无论怎么看，都太便宜了。于是，我花了一年时间买入这五家公司的股票。此后，我们与这五家商社进行了接触。随着与他们逐渐熟悉，格雷格和我对他们越来越有好感。
我们和这五家商社约定好了，伯克希尔买入的股票将限制在10%以内。很快，我们的持股就接近10%了。我们征求了他们的意见，看看能否提高我们的持股比例。目前还在商谈，估计他们会允许我们多买一些。等我不在了，伯克希尔将由格雷格管理。在这里，我可以代表格雷格承诺，未来五十年，我们不会卖出这五家公司的股票。
伯克希尔投资的公司在日本做了很多生意。问一下蒂姆·库克，你就知道了，在美国以外，日本是iPhone销量最高的一个国家之一。美国运通(American Express)在日本的业务量也很大。我们投资的可口可乐，在日本非常受欢迎。日本的文化与美国不同，日本消费者的习惯也和美国消费者不一样。在日本，可口可乐具有独特的分销体系，听装可乐卖得特别好。
五家商社对我们很优待。平时，他们主要与格雷格联系。一两年前，我去了日本一趟。格雷格见的大场面更多，主要是他在讲话。
格雷格：哪里。
巴菲特：确实是主要由格雷格和他们沟通。格雷格，你多久和他们交流一次？
格雷格：我们每年与这五家公司交流两三次。首先，这五家公司非常值得投资，如沃伦所说，在未来五十年，甚至更长时间，我们将持有这五家公司。另外，通过与这五家公司建立关系，我们希望双方今后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。希望今后伯克希尔能与五家商社携手，在全球范围内做出大手笔的投资。五家商社拥有独特的视角，它们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机会。因此，我们希望培育长期合作关系。
沃伦：长期还不够，应该说超长期。五家商社是日本公司，它们有自己的风俗习惯，自己做生意的方式。各个国家的公司都有自己的特性。这五家商社做生意做得很成功，我们无意对它们做出任何改变。我们只是为它们加油、鼓掌。我虽然94岁了，加个油、鼓个掌，我还行的。（笑声、掌声）
在今后几十年里，伯克希尔不会卖出这五家公司的股票。我估计，这五家商社会发现合适的机会，因为它们的生意网非常广，几乎覆盖了全世界。也许它们中的某一家，发现了特别大的机会，自己做不了，伯克希尔或许能出把力。我相信，我们的合作将越来越深、越来越广。
伯克希尔现在的规模太大了。这正是我们所追求的。我们愿意看到一个无比强大的伯克希尔，而且希望它能更强大。在日本，这家五家商社已经算大公司了。我们也只投出去了200亿美元。如果能投出去1000亿美元，那该多好。我想起了伯克希尔做过的几笔其它投资，我有同样的感觉，能多投出去一些，就更好了。伯克希尔的规模越大，提升业绩的难度越大。这个难题，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。
查理经常和我讲，有点难题对我来说是好事。以前，我还不太明白。查理的话，必须仔细听、全面想，你才能明白他的意思。伯克希尔的规模太大，说是难题，也不算难题。日本的这五家商社，非常适合伯克希尔投资。格雷格，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？
格雷格：如您所说，这笔投资确实非常适合伯克希尔。我完全赞同您的说法。我相信，这是一笔合适的投资，双方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。我们将来一定有机会，可以展开更大规模的合作。
巴菲特：没错。有机会的话，五家商社愿意找我们，我们也乐意考虑。伯克希尔拥有强大的财力。双方之间的关系很融洽。诚然，他们的风俗习惯与我们不同。在日本可口可乐公司的所有产品中，最畅销的饮品叫乔雅咖啡(Georgia Coffee)。我不劝他们喝樱桃味的可口可乐，他们也不劝我喝乔雅咖啡。我们非常合得来。我希望伯克希尔有更多这样的合作伙伴。
那本小小的股票手册，也不能说小，其实很厚，有的页面上有两家公司，一共两三千页。翻开那本手册时，我没想到竟然能做成这笔投资。一页一页地翻，总会有意外收获。去年，我提到了一部纪录片《翻开每一页》(Turn Every Page)。我告诉大家，要做好投资，少不了翻过每一页的功夫。没几个人真去翻过每一页。那些真正翻过每一页的人，人家找到了什么，也不可能告诉你。不自己下点功夫，还是不行的。
好，贝琪，下一问题。
问题 3
贝琪：来自纽约的Advate Prasad问道：“就现金占总资产的比例而言，过去25年，伯克希尔的平均值为13%。现在，伯克希尔持有3000亿美元的现金和短期投资，占总资产的27%。3000亿美元约占美国短期国债市场的5%。伯克希尔当前的现金足以应付保险业务赔偿所需。您仍然积聚起如此之高的现金，是否因为股市估值过高，需要防范风险吗？还是有意强化伯克希尔的资产负债表，为格雷格留下充裕的施展空间，从而实现平稳接班？亦或是您看到了大机会即将出现？”
巴菲特：我可没那么高尚。有好的投资，我自己不做，留给格雷格？怎么可能呢？（笑声）
伯克希尔财力雄厚。不久前，我们差点做成了一笔100亿美元的投资。机会合适的话，我们可以投出去1000亿美元。真正合适的机会出现了，做决定很容易。只要我们觉得合适，我们能看懂，价格便宜，而且不用担心亏钱。做投资，要面对这样一个困难：好的投资机会什么时候出现，没有规律可循。做好了，长期收益率很高，但不可能每天都有好机会。一年按200个交易日算，在我80年的投资生涯中，一共有16,000个交易日。每个交易日，市场提供四个好机会，这四个机会的预期收益率一样，都非常高，哪有这么好的事？就像开一个地下赌场，每天的预期收益率非常稳，总能把赌资的40%赚到手里，投注的规模越大，赚的越多。我们做的投资，不是那么回事。
在我们的投资中，我们只能等待机会的到来。查理总是说，我太多动了。他说，我们的集中程度不够，一辈子做50笔投资，不如做5笔投资。
目前，我们持有3350亿美元的短期国债。我也想把这些资金投出去，有好机会，能投出去，现在只剩500亿美元，那才好呢。问题在于，机会不是我们想有就有的。在过去，伯克希尔有意保留现金，等待时机，赚到了很多钱。
对于被动投资者来说，完全可以选择一些比较简单的投资，一辈子长期持有。我们走主动投资这条路。我们长期不动，机会来了，才重拳出击，这样的话，伯克希尔的收益率能略微高一些。
伯克希尔每年大概产生400亿美元的自由现金。非得每年投出去500亿美元，直到现金只剩下500亿美元，投资不是这么做的。极度低估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。虽然长期趋势向上，但没人知道明天、后天、下个星期、下个月，市场走势如何，公司业绩如何。我不知道、格雷格不知道、阿吉特也不知道。人们总盯着明天、后天、下星期、下个月，大谈特谈，谁都能发表两句高见，谁说的都没任何价值。在所有谈论眼前变化的人里，我没找到一个靠谱的。不如像我刚才说的，逐页翻阅股票手册。我现在视力不行了，翻不了了。一页一页翻过去，如同寻宝。找着找着，宝贝就会出现在你面前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大机会仍将出现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也许一个星期之后，也许5年之后，肯定用不上50年，大量好机会将从天而降。到时候，我们的现金就派上用场了。
好机会明天就来，那多好。明天到来的可能性很小。五年之后，可能性就大了。等的时间越长，好机会到来的可能性越大。如同死亡，一个10岁的人，明天死去的概率很低。一个115岁的人，明天死去的概率非常高。如果这个115岁的人是男性，那死亡概率就更高了。世界长寿记录的保持者一直是女性。我曾经建议查理变性，说不定能活的更长。（笑声）作为一名男性，查理已经很长寿了。
请第2区提问。
问题4
股东：上午好，沃伦、格雷格、阿吉特。我叫Jackie Han，来自中国，目前在加拿大多伦多工作。今年是我第八次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。很多人花了很多时间刷剧，我花了很多时间看您的视频。受典型的中国家庭的影响，我对房地产情有独钟。目前，您仍然在买股票，但是我们没有看到您投资房地产，请问这是为什么？如今，利率处于高位，全球不确定增加，您还相信在别人恐惧时贪婪吗？在今天的环境中，价值投资是否更难了？谢谢。
巴菲特：与投资股票相比，投资房地产太麻烦了，谈判经常拖很长时间，涉及很多利益相关方，关系错综复杂。一个房地产生意陷入困境，不是只和股东打交道，就能解决问题的。
也有房地产整体非常便宜的时候，可以买到大量便宜的房子。一般来说，出现这种情况，股票更便宜，买起来也更方便。查理做过很多地产生意。他喜欢投资房地产。特别是在晚年，查理做了不少房地产生意，主要是为了玩，因为他自己喜欢。
其实，你要是问查理，让他在21岁的时候选，一辈子投资股票，还是房地产，他肯定选股票。至少在美国，与房地产市场相比，股市中能找到更多好机会。
在房地产市场，你一次只能和一个卖家打交道。对方卖出的原因多种多样，可能是持有了很长时间，要变现了，可能是负债太高，要去杠杆了，也可能是因为所在区域人口流出，不看好了。无论卖出原因如何，对方和你做的是一笔大交易，他会非常慎重。
来到股市则不同了，你可以做几十亿美元、几百亿美元的生意，用不着知道交易对手是谁，交易的时间可能只需五分钟。成交了，就是成交了。成交之后就完事。房地产不行。与一个债台高筑的地产商做生意，你和他签了协议，那才算刚刚开始，后面的谈判还长着呢。投资房地产和投资股票不是一回事，做这两种投资的人截然不同。
2008年、2009年，有几个投资房地产的机会，看起来不错，我们做了。事后看，投入的时间太多，收益率还比较低，远远不如投资股票。做房地产交易，合同的每个条款都要字斟句酌。买卖股票，以20,000股伯克希尔股票为例，只要价格合适，我们5秒钟就能买下来，就完事了。生意场中，有些人道德品质有问题。我们不怕他们在股市交易中耍赖。在股市的交易机制下，一码是一码。只要买卖双方在价格上达成一致，100%成交。做房地产交易，即使签了协议，后面还得没完没了地谈。我94岁了，没那么多时间谈来谈去。
在房地产行业，出现过惨烈的破产。1960年代，地产大亨齐肯多夫(Zeckendorf) 雄心勃勃，他勾勒出一副宏伟的蓝图，在加州兴建世纪之城(Century City)。他曾经风光无限，最后却因为债台高筑而破产。做房地产生意的，很容易因为负债过高而崩盘。
房地产公司破产了，银行不愿意确认坏账，确认之后，处理起来也旷日持久。三年前，马斯克从银行贷款收购推特。直到最近，三年过去了，双方才重新确定这笔贷款的协议。显然，无论是银行，还是马斯克，双方都在拖延。打个电话，数十亿美元的交易就做完了，还是投资股票更好。投资股票多享福。我享福久了，要接着享。
贝琪，请继续。
问题5
贝琪：来自旧金山的Sam England向沃伦和阿吉特提问。随着人工智能的兴起，保险行业在评估风险、定价和转移风险方面，面临哪些挑战？在承保以及资本配置方面，伯克希尔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挑战吗？
沃伦：阿吉特的智商比我高100。他只出席上午的会议，请他先回答。
阿吉特：毫无疑问，人工智能将带来巨大变化。无论是评估风险、定价、转移风险，还是赔偿损失，在保险业的各个方面，都会发生变化。
尽管如此，在我看来，每次有新鲜的东西出现，为了赶时髦，人们总会大把大把地撒钱。我们从来不擅长争先。我们宁愿等待和观察一段时间，什么时候形势明朗了，我们能比较准确地判断出失败的风险多大、可能获利多少、可能损失多少，我们再出手。
现在，有些保险公司确实已经在尝试使用人工智能。我们还没什么大的动作，没有下决心大力投资人工智能。我们在观察和准备，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，我们将坚决行动。
巴菲特：我补充一句，把十年后的人工智能技术给我，和我换阿吉特，我坚决不换。假如未来十年，给我1000亿美元做保险生意，让我在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和阿吉特之间选择，我将毫不犹豫地选择阿吉特。（掌声）
真的，我没开玩笑。
请第3区提问。
第二部分
问题6
股东：您好，我来自伊利诺伊州芝加哥，我叫Sean Seagull。感谢您和各位高管举办此次股东大会，让我们一众股东欢聚一堂。伯克希尔旗下有很多公司。最近，伯克希尔收购了一家芝加哥的公司 Portillo’s Hot Dogs。请问您是怎么知道这家公司的？为什么要收购它？
巴菲特：我完全不知道这家公司。我只能问格雷格了。也许是他什么时候买的，我不知道。
格雷格：这个问题，我只能打电话求助。
巴菲特：伯克希尔拥有很多公司。我很想了解我们的每一家公司，可是这家公司我真不知道，也许是哪家子公司收购的。
格雷格：伯克希尔旗下的美联集团 (Marmon) 确实在芝加哥有很多子公司。美联集团下面汇聚了很多优秀的公司。不过，我也不记得其中包括 Portillo’s。
巴菲特：每个月，我查看伯克希尔旗下五六十家公司的财务报表。美联集团有100多家子公司。美联集团是杰伊·普里兹克(Jay Pritzker)和罗伯特·普里兹克(Robert Pritzker)两兄弟创建的。伯克希尔收购美联集团的时候，它下面已经有很多家子公司了。加入伯克希尔之后，美联集团继续沿着多元化的道路前进。美联集团如同一个小伯克希尔。
它保留了多元化战略，发展得非常好。杰伊·普里兹克具备非凡的商业才能。现在，普里兹克家族传到了第四代，众多继承人分得了不同的家产。普里兹克家族的庞大商业帝国，最早要追溯到杰伊·普里兹克的祖父。1954年，美国政府大刀阔斧地改革了联邦税法。这让我很头疼。我之前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，刚学过 J.K.拉瑟(J.K. Lasser)写的关于税法的书。政府这么一改，我白学了。政府时不时就大修税法，1954年有一次，1986年也有一次，最近可能还要改一次。
那时候，布鲁克林有一家洛克伍德巧克力公司(Rockwood Chocolates)，它主要生产用于烘焙的巧克力碎。当时，可可豆的价格突然大涨。1941年，税务部门开始允许采用“后进先出法”(LIFO)计算所得税。洛克伍德巧克力公司采用了后进先出法，它的库存里有3000万磅的可可豆。
1955年，可可豆的价格暴涨。我刚到纽约没多久。在新税法中，有一项规定：一家公司，同时经营两项或两项以上业务，并且各项业务经营时间满五年，则它在剥离其中一项业务时，无需支付按照后进先出法计算应缴纳的资本利得税。当时，所得税的税率为 48%、 52%。可可豆价格暴涨，洛克伍德巧克力公司发了大财。但是，它的巧克力碎却卖不动了，因为可可豆的成本太高了。就在现在，巧克力行业遇到了同样的困境。不久前，好时巧克力(Hershey)宣布，受西非的气候、病虫害等因素影响，可可豆价格涨到了每磅4.5美元，它的季度业绩将受到严重影响。
刚才说的洛克伍德巧克力公司，后来被杰伊·普里兹克买下来了。那时候，我24岁、25岁左右。洛克伍德巧克力公司召开股东大会，讨论剥离可可豆业务，兑现可可豆大涨的利润，还用不着交高达50%的所得税。我只身前往布鲁克林，参加股东大会，会场见不到人影。这种机会就是逐页翻阅才找得到的。除我之外，还有另一个人，杰伊·普里兹克，我24岁，他29岁。除了我俩，再没别人了。那是一栋陈旧的建筑，但是里面存储了大量咖啡豆。
杰伊给我上了一堂税法课。我在商学院学两三年，学到的东西不如杰伊半天教给我的多。后来，杰伊·普里兹克买下了洛克伍德巧克力公司，并建立了美联集团。再后来，伯克希尔收购了美联集团。
美联集团旗下还有一家子公司值得一提，它生产的汽车赢得了印第安纳波利斯500英里大奖赛，并且发明了汽车的后视镜。早年间，在印第500大赛中，一辆赛车里有两个驾驶员，一个负责开车，一个负责向后瞭望。我们的子公司灵机一动，发明了后视镜。想知道伯克希尔的研发部门在做什么吗？我们发明了后视镜。
格雷格：沃伦，我的朋友回复我了，有答案了。彼得·伊斯特伍德(Peter Eastwood)是伯克希尔的一位优秀经理人。他经过查找，发现收购Portillo’s的是一家私募股权基金，这家私募股权基金的名字叫伯克希尔合伙人(Berkshire Partners)。提问者误以为是我们收购的，但伯克希尔·哈撒韦与伯克希尔合伙人没有任何关系。水落石出了。（掌声）
巴菲特：好的，贝琪，下一个问题。
问题7
贝琪：Jessica Pune问道：“您告诉我们，您的成功离不开美国的大势，您始终对美国的韧性深信不疑。历史证明，您的看法是正确的。今天的美国好像变了，与过去截然不同。投资者开始发现，‘美国例外论’(American exceptionalism)有些站不住脚了。请问您怎么看？到底是投资者对美国经济太悲观了呢？还是美国确实变了，需要我们对它进行重新打量？”
巴菲特：提问的人叫杰西卡(Jessica)。在今年的股东信中，我提到了，伯克希尔有一位经理人，他的孙女也叫杰西卡，可能不是一个人。开国以来，美国一直在发生巨大的变化。我前面讲到了，我们曾经只是一个农业国。建国之初，我们做出了很多庄严的承诺，却并没怎么兑现。我们宣称，人人生而平等，却在宪法中规定，一个黑人只算五分之三个白人。美国宪法第二条，用了20个男性的代词“他”，没出现一个女性的代词“她”。早在1776年就说人人平等，直到1920年，宪法第十九修正案才赋予女性选举权。一拖就是几十年。
美国一直在变，它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弊端，让我们感到不满。但是，我还要说，我出生的那天是我最幸运的一天，因为我生在了美国。和我同时出生的人，其中3%能出生在美国。在出生之前，我什么都做不了，我想选择出生在美国，但我选不了。我运气太好了。出生在了美国，是个男孩，还是个白人。
从我1930年出生以来，美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们经历了很多，大萧条、世界大战、原子弹，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些事？很多问题，美国确实没解决好，但我并不因此而悲观。
让我出生在今天，我会想方设法出生在美国。上天已经非常眷顾我们了。（掌声）
请第4区提问。
问题8
股东：您好，巴菲特先生。我叫Daniel，来自新泽西州Tenafly。很荣幸得到向您提问的机会。您告诉我们，做投资要耐心。在您的投资生涯中，有没有哪笔投资，您不拘泥于耐心的原则，而是快速出手、一击制胜？谢谢。
巴菲特：问得很好。做投资，该快的时候必须快。很多次，因为我们出手最迅速，我们赚了很多钱。
前面我提到了杰西卡·托恩克尔(Jessica Toonkel)，她的祖父本·罗斯纳(Ben Rosner) 是伯克希尔的一位经理人。1966年，我接到了一个电话，是威尔·萨尔斯坦纳(Will Salsteiner)从纽约打来的。他说：“受安纳伯格夫人(Mrs. Anenberg)委托，我有一家公司想出售给你。”我记的没错的话，安纳伯格家生了九个女儿，到了第十个，才生了一个男孩。我了解了基本的情况，感觉不错。于是，我联系了查理，一起去了纽约，到了律师威尔·萨尔斯坦纳的办公室。
威尔是个很好的人，他是安纳伯格夫人请的律师。后来，我再没见过他。早年间，安纳伯格夫人的丈夫与本·罗斯纳合伙开了这家公司。后来，安纳伯格夫人的丈夫去世了。在这家公司的后续经营中，本·罗斯纳与安纳伯格夫人有些过节。
本·罗斯纳决定贱价卖掉公司。他开价600万美元。公司账上有200万美元的现金，在费城市场街(Market Street)有一处价值200万美元的房产。公司每年的税前利润200万美元。这样一家公司，价格600万美元。
查理和我去见了本·罗斯纳。前合伙人的遗孀非常有钱，但罗斯纳在与她合作的过程中，特别受气。罗斯纳宁可把公司卖掉，也不想再受气了。他对我们说：“我最多干到年底，然后就走人。”我把查理叫了出去，在大厅里，我对查理说：“这老兄要是年底不干了，我读了那么多心理学书，算我白读。”果不其然，后来，罗斯纳为伯克希尔效力了很多年。我们当场就买下了那家公司，与罗斯纳合作得一直非常愉快。那天早上，电话铃响之前，我哪知道有这个机会送上门来。
罗斯纳生活在美国东部，他的第一任妻子来自中西部的爱荷华州。与很多东部人一样，罗斯纳觉得中西部的人比较淳朴。他比较相信我们。还有几次别的交易，也是这样的情况，因为我们来自中西部，而获得了对方的信任。
遇到这样的情况，200万的现金、200万的房产、一年赚200万美元，价格600万美元，再耐心可就不对了。等待电话铃响的时候，要耐心。将来什么时候，我的电话还会再响，说不定我正睡觉呢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铃声响起，这才有意思。
既要耐心等待，又要在机会到来时，迅速出手。好的交易送上门来，你还耐心等，这就不对了。同样地，八字没一撇的东西，对方一直兜售，你还耐心听，这也不对。不能一直耐心，也不能一直不耐心。格雷格，你说呢？
格雷格：我知道，您、阿吉特以及我们的所有经理人，寻找机会的时候都非常耐心，找到机会后行动也非常迅速。在耐心等待的时候，我们花大量时间去阅读和研究，这才能做好充分的准备，在机会到来时迅速出击。无论是股票，还是公司，机会来了，我们能迅速行动，是因为我们早已做好准备。我认为，所谓耐心，很大程度上是指做好充分的准备。
巴菲特：是的。投资机会何时出现，毫无规律可言。有时候，一下子涌现很多机会；有时候，很长时间看不到一个。关键在于，你要有本事做决断：一个不好的机会，你能在五秒钟之内，把它否掉；一个好机会，你能在五秒钟之内，把它抓住。犹豫不决、举棋不定，做不好投资。没有快速决断的能力，趁早别做投资了，还是做别的去吧。
我做投资，最大的幸福来源于别人的信任。我94岁了，钱多得数不过来，但我仍然在做投资，就是为了这份信任。我的生活已经很好了，我子女的生活也很好，我继续工作早就不是为了改变自己或子女的生活。
查理和我，我们得到了大家的信任。六七十年前，从我们为合伙人管理资金时起，大家就信任我们。从一开始，我们就不去找机构做合伙人。我的所有合伙人，他们都是真实的个人，没有一家机构。我不喜欢为机构服务，我想要真实的人。为机构服务，每个季度，我要向他们汇报，讲他们爱听的话，我不愿受这个拘束。从最早的个人合伙人，到现在众多的个人股东，这正是我想要的。
总之，该出手时，就不能再讲耐心了，该出手时就出手。
贝琪，下个问题。
问题9
贝琪：来自危地马拉的Flavio Montenegro问道：两三年前，在股东大会上，贾因先生指出，盖可保险的IT系统落后了，因为没能及时采用远程信息处理技术(telematics)，在定价方面落后于竞争对手。如今，盖可保险已经追上来了，定价能力提高了，经营效率改善了。请您详细讲一下，托德(Todd)具体采取了哪些行动？盖可的进步是否足以维持长期竞争优势？
阿吉特：托德带领盖可保险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。托德接手时，盖可保险在两方面落后于竞争对手：一个是匹配费率和风险，另一个是远程信息处理技术。五六年前，在远程信息处理技术方面，我们在行业内垫底。此后，我们奋起直追。取得了巨大的进步。远程信息处理技术，曾经是我们的短板，如今，我们已经补上了这一课，并跻身行业前列。
在匹配费率与风险方面，我们也追上了竞争对手，不再落后了。此外，托德还大力压缩成本。他将盖可保险的员工人数从5万人，裁减到3万人，每年节约成本20多亿美元。
如今，盖可保险更健康、更强大了。在过去七个季度中，盖可保险的综合成本率只有八十几。八十几，这么低的综合成本率，堪称业内罕见。盖可保险干得漂亮，凭借八十出头的综合成本率，在个人车险业务方面，它的承保利润行业领先。
我们取得了巨大的进步，托德取得了巨大的进步。但是，我们不能因此而骄傲自满。在科技方面，我们仍然不能松懈。前面提到了，人工智能带来的变革不容忽视。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。总之，盖可保险现在状态良好。沃伦，你有什么补充的吗？
巴菲特：没有。盖可保险是一个经典案例。商业很有意思，投资更有意思。每家公司都不一样，各有各的困难，也各有各的机会。
1976年，我们花了5000万美元，买了盖可保险一半的股份。现在，我们已经拥有盖可保险全部的股份了。今年一季度，盖可保险赚了20亿美元，按一半算，就是10亿美元。一个季度的利润就有10亿美元，是我们当初投入的5000万美元的20倍。这是多年积累的成果。120年前，汽车保险生意还没出现。发展到今天，汽车保险已经成为财险中最大的一个种类。
阿吉特：我补充一句，除了承保利润，盖可还贡献了290亿美元的浮存金。
巴菲特：是啊，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我们当初只投入了5000万美元，现在一个季度就能赚10亿美元，还能免费使用290亿美元进行投资。
1936年，盖可保险成立的时候，它主营车险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们还是在卖车险。区别只是我们的定价能力更强了。盖可保险的创始人曾任职于联合服务汽车协会(USAA)，他看好政府员工这个客户群体，他觉得政府员工驾车更安全。他没有精算师的工作背景，只是想出了这么个点子。于是，他离开了联合服务汽车协会，投入几十万美元，创办了盖可保险。创业第一年，盖可盈利了。第二年，也盈利了。盖可保险的盈利真实可信，不像有些IPO的公司，业绩是包装出来的。与1936年成立时相比，盖可保险现在赚钱的方式完全没有改变。现在的车险和那时的车险没有多大区别。只是车险行业不断壮大，而且仍在增长。大家都喜欢开车，不愿意买车险，但只要开车，就得买车险。
盖可保险的故事很多。过去几十年里，它三次遇到很大的困难，三次都重新站稳脚跟。盖可保险是第一流的生意。
这又让我想起了洛里默·戴维森(Lorimer Davidson)。1950年1月，一个星期六，我去了盖可保险的总部。后来，我才知道，在华盛顿，周六是休息日。我咣咣敲门，一个清洁工把门打开了。我对他说：“除了你之外，这还有别人吗？我有点事想请教。”这位清洁工并不觉得我冒犯了他，他告诉我：“六楼有个人。”就这样，我有幸遇见了洛里默·戴维森。
人生中，得遇良师益友，一辈子受益无穷。良师益友不必多，只需要几个。遇到了，一定要珍惜。我把我的良师益友请到了伯克希尔的董事会，包括汤姆·墨菲(Tom Murphy)、桑迪·戈特斯曼(Sandy Gottesman)、沃尔特·司各特(Walter Scott)、比尔·斯科特(Bill Scott)。他们人品正直、能力出众，他们总是替别人着想，与他们合作总是那么开心愉快。他们这样的人，是我们伯克希尔的财富，我们只求与他们长久结缘。那个星期六的下午，有幸遇到洛里默·戴维森，他讲的话，我竖起耳朵听。还是回到“翻过每一页”的比喻，对于有的人，你得快速翻篇。真遇到了良师益友，可千万不要错过。
请第5区提问。
问题10
股东：我叫Benjamin Graham Sanderson，来自加州帕萨迪纳市。沃伦，多年以来，您教给了我们很多，谢谢。刚才您说了，只有史蒂夫·乔布斯能创建苹果，只有蒂姆·库克能把苹果发展壮大。沃伦，只有您能创建伯克希尔。在您眼里，格雷格一定有过人之处。但是，在我看来，格雷格似乎很普通。抱歉，格雷格。沃伦，请告诉我们，您为什么选择格雷格接班，他有何过人之处。格雷格，在未来几十年里，我们期待对您有更多的了解。谢谢！（掌声）
巴菲特：您提到的这个问题，对于伯克希尔来说，关系重大。伯克希尔汇聚了大批优秀的公司。我们拥有超凡的实力，能做别人做不了的大事。在美国充分竞争、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体系之下，建立起这样一家大公司很不容易。在如此庞大的竞争领域，建立起像伯克希尔这样一家公司，实在太难了。论资本实力、论历史、论人才，无论哪个方面，伯克希尔都无法复制。
我们经历了漫长的积累过程。最开始，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上投资之路，此后，逐渐壮大。不变的是大家之间的相互信任，以及各自为对方着想的处事态度。我见过很多公司。在观察每一家公司时，我总是带着质疑的眼光去看，挑这家公司有什么毛病。因为我在做投资，当然要找公司的不足之处。
伯克希尔的员工很特别。就像举办此次股东大会，很多伯克希尔员工，他们的工作岗位各不相同，但纷纷参与进来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。昨天下午，我们办了一个半小时的展销会。我走了一圈，听到很多伯克希尔员工向我表示感谢，他们热情饱满地为股东服务，不计较报酬。具体每家子公司如何安排的，我不了解。我看到的情况是，我们的员工工作很努力，而且他们很开心。
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。我为五位老板打过工。为这五位老板做事，我都很开心。我还是更愿意为自己打工，所以后来我就单干了。老板让你喜欢，同事让你喜欢，这样的工作才值得做。我对我的孩子们讲，我比你们运气好，我七八岁的时候，就知道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了。也许你们要花更长时间，但是一定去找，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。有一部电影《格伦·米勒传》(The Glenn Miller Story)。早期的格伦·米勒，多次组建乐队，多次破产，但他坚持追寻梦想中的声音。历经15年的努力，他终于大获成功。1941年，格伦·米勒发行了世界上第一张金唱片《Chattanooga Choo Choo》。作为一名长号手和乐队指挥，格伦·米勒即使破产，也没放弃自己的努力，终于找到了梦想中的声音。
我告诉我的子女，他们应追寻属于他们自己的梦想之声，未必和我的相同。年轻人未必第一份工作就是自己喜欢的，毕竟还要考虑谋生。像我这样，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兴趣所在，是非常幸运的，只需要坚持去做就行了。刚开始工作，别太在意起薪是多少。选择为谁工作要慎重，年轻人很容易受到老板和同事的影响，变成他们的样子。有些工作不能做。
你们处于最伟大的时代，最伟大的国家。我将把伯克希尔传给格雷格。今天的伯克希尔是一个可以尽情施展才华的广阔舞台。我们从事大手笔的金融投资，有一件事要牢记，一定要保证我们第二天还能从容地玩下去。有一本书，书名很好，《一生只需富一次》(You Only Have to Get Rich Once)。千万不能冒险，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折损了。
别人做蠢事，我们不要参与。别人上杠杆，别人炒垃圾、割韭菜，他们赚大钱了，我们不要理。真进去了，说不定什么时候，要付出代价的。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做生意，已经非常好了。
生于这个时代，真是三生有幸。如果我出生在1700年，我肯定会说，“这环境太恶劣了，我要回到娘胎里。”生于这个时代，我能一辈子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，我太幸运了。
格雷格，你有什么补充的吗？
格雷格：我只想说，能坐在这个位置，我既荣幸，又惶恐。过去25年，作为伯克希尔的一份子，能与您、阿吉特、各位董事、众多同事一起工作，我很珍惜这个机会。如您所说，有幸加入伯克希尔这样一家非凡的公司，它已成为我的心之所向，我愿意为之每天努力。谢谢。（掌声）
巴菲特：刚才提问的那位年轻人，我补充一句。早晚有一天，你肯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。但是在找到心仪的工作之前，也不能忽略谋生的问题。这和结婚很像。有的人，第一次约会，就找到了终身伴侣。有的人则要经历一番波折。
贝琪，下一问题。
问题11
贝琪：南达科他州Rapid City的Mark Bonnke和Helen Friedrien问道：2025年，美元兑其它国家的货币迅速贬值。伯克希尔是否采取了措施，规避汇率风险，减轻对季度和年度利润的影响？另外，还有一位股东Mary Chang问道：目前，伯克希尔以发行日元债募集的资金投资日本股票，从而对冲汇率风险。将来，伯克希尔是否会直接投资国外的股票，而不进行汇率风险对冲？
巴菲特：我们在日本做的投资比较特殊。首先，我们打算长期投资。其次，发行日元融资的成本非常低，所以我们基本上用发行日元债募集的资金来投资日本股票。伯克希尔没有规避汇率风险的政策。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借外币投资国外的股票。以前，伯克希尔买过大量以外币计价的股票。
我们从来不考虑对冲汇率风险，避免季度利润或年度利润受到影响。我们从来不为了美化利润，而做些什么。我从来没在董事会上说过，这样或那样做，今年的利润就会如何如何。每一年真实的利润该多少，就是多少。我关心5年、10年、20年后伯克希尔的表现。
我看过很多公司。根据我的经验，一家公司，只要开始关注短期的盈利数字，就很容易误入歧途。开始的时候，只是做一些美化和修饰，渐渐地堕落到做假账的程度。我认识一些经理人，在很多方面，我非常认可他们。唯一有一点，在他们看来，美化业绩无伤大雅。我不敢苟同。我们想都不想。
在过去的一季度，日元兑美元升值，按照GAAP会计准则，需确认未实现汇兑损失。实际上，这不算什么事。汇率总在变，下个月、明年，又是另外一个数了。当然了，一种货币，我们要是觉得它将贬得一文不值，我们根本不可能持有任何以这种货币计价的资产。
我们非常担心美元贬值。长期来看，政府总是倾向于让货币贬值，这个问题几乎无解。无论什么政府，独裁也好、民主也罢，只要是政府，总是倾向于让货币贬值。
在年报中，我提到了，美国的财政政策让我很担忧。在利益固化的格局下，一切动机都朝着让货币贬值的方向。我说的现象不局限于美国，而是遍布世界。在有些国家，每隔一段时间，货币就大幅贬值一次。我们能看到，某些货币以触目惊心的速度贬值。
经济学的研究再高深，制度的设计再严密，只要是人在掌控货币，就可能超发纸币，就像几百年前，降低铸币成色，导致劣币驱逐良币一样。有些人，他们处在那个位置，我不是在道德上谴责他们，我只是在说一种必然的现象。长期来看，政府倾向于让货币贬值。货币贬值将导致严重后果。即使建立了种种制衡机制，也难以抑制货币贬值。
过去这100天，为了削减财政赤字，政府演了好几场大戏。这戏没完，会一直演下去，没有剧终的时候。大家可以搜索一下，二战以后最严重的通货膨胀，有很多国家上榜，有几个国家甚至多次榜上有名。
货币贬值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。没什么好办法能防止通货膨胀发生。伯克希尔投资日本的几只股票，因为我们打算持有这几家公司50年、100年。这几家公司以日元计价，它们的未来能见度非常高。只要发债成本低于这笔投资的预期收益，我们将继续发行日元债。伯克希尔的季度业绩或全年业绩如何，我们并没有考虑。
格雷格，你有什么补充的吗？
格雷格：毫无疑问，我们非常看好这五家日本公司，而且我们用日元投资也很放心。当初，发行日元债的利率非常低，算是锦上添花。总之，我们对这五家公司很放心，对日元也很放心。
巴菲特：以前我提到过，伯克希尔只做过一次大规模的外汇投资，就是在2003年前后，我在《财富》杂志上发表文章的那几年。我们做多了美元之外的12种货币，我记得，其中只有四五种是主流货币。做多美元之外的货币，相当于看空美元。这笔投资，我们持有了两三年，赚了几十亿美元。几十亿美元，那时候对我们来说是很大一笔钱，现在也是很大一笔钱。
除了股票，查理还熟悉债券、房地产等领域。但是，查理认为，除了股票市场，另一个他能赚大钱的地方是外汇市场。伯克希尔在外汇市场做过一次投资。不排除以后我们还会做类似的投资，只是可能性不大。
具体要看美国的情况如何变化，说不定什么时候，我们可能希望持有大量外汇。如果我们在某个欧洲国家做一笔很大的投资，我们可能考虑用当地货币融资。就我们在日本做的投资而言，伯克希尔发行日元债的成本非常低，几家公司的股息足以覆盖利息，我们当然选择发行日元债。
如果未来几十年，日元的利率一直这么低，我们可能继续发行日元债买日本公司的股票。我不是在预测，世界是变化的，现在的情况如此，未来几十年不可能一直这样。
好，请第6区提问。
问题12
股东：沃伦、格雷格、阿吉特，你们好。感谢你们举办此次盛会。我叫Dash Boyar，来自蒙古国。我想向各位简单介绍一下我的国家。蒙古国是一个新兴市场国家，它是一个内陆国，位于俄罗斯和中国之间。我们拥有悠久的历史、丰富的矿产资源、健全的民主制度和快速增长的经济。
上周，我们在纽约举办了第二届蒙古国投资者会议。沃伦，您曾经在非正式场合，向韩国、中国、印度的政府首脑提过建议。蒙古国是一个新兴市场，请问您对我们的政府和企业家有什么建议？我们如何才能吸引像您一样的机构投资者来蒙古国投资？请问您是否有计划投资新兴市场？最后，我真诚地邀请你们去蒙古国看一看。今年七月份，我们将举办一场经济论坛，如果您能出席，我们蒙古国人民将热烈欢迎。（掌声）
巴菲特：谢谢。谢谢你的邀请。康瑟尔布拉夫斯市(Council Bluffs)离这才6公里，我去那都费劲。
20多年前，在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上，我遇到过一位股东，他在蒙古国做生意，做得风生水起。他还在蒙古国定居了好多年。
至于对蒙古国政府的建议，我觉得要努力维护货币的长期稳定。一个国家，如果有可能出现恶性通货膨胀，我们绝对会回避。在恶性通胀的环境中，有人知道如何赚钱。我们不行，我们没那个本事。所以说，我们非常看重货币的稳定性。
另外，我们还有一个规模门槛，按伯克希尔现在的体量，在蒙古国估计找不到规模足够大的投资。伯克希尔可能在蒙古国找不到机会，但我刚才说了，我20年前遇到的那位朋友，他在蒙古国做生意很成功。
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，保持货币稳定，蒙古国的居民将从中受益。另外，蒙古国还可以利用自身的矿产资源。我不了解蒙古国的矿产资源情况。以美国为例，1790年，谁能想到美国将成为赢家？
我们用不着尽善尽美，只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比对手做得更好。建国初期，我们一无所有，如今，在全世界的GDP中，美国所占比重接近25%。我们的增长速度更快一些，我们的货币更稳定一些。总之，祝你们蒙古国发展顺利。
好，贝琪，下个问题。
问题13
贝琪：来自新泽西州的Peter Shen请巴菲特先生和贾因先生回答以下问题：近年来，黑石(Blackstone)、阿波罗(Apollo)、KKR等私募股权巨头大举进军保险行业，它们募集了大量资金，意图复制伯克希尔的模式，做保险生意，用浮存金投资。这些公司杠杆更高、投资策略更激进，它们为保险行业带来了更激烈的竞争。请问这是否对伯克希尔的保险业务造成了冲击？伯克希尔还能像以前一样坚持承保纪律吗？私募股权的加入，是否威胁到了保险行业的稳定性？投保人的权益能得到保障吗？
阿吉特：毫无疑问，我们比不过私募股权公司。以前，伯克希尔的保险分部做过不少收购。过去三四年，我们一笔交易没做。
保险业务可分成两大类，一个是财险，一个是寿险。私募股权公司在寿险领域非常活跃，在财险领域参与的不多。
确实，私募股权公司用了很高的财务杠杆，也承担了很高的信用风险。把寿险公司买下来以后，私募股权公司得以管理寿险公司的投资组合。保守的投资，收益率较低。为了获得更高的收益率，私募股权公司配置了风险更大的投资。现在经济景气、信用利差较低，它们能赚钱，而且非常赚钱，因为杠杆很高。
它们这么做很危险。说不定什么时候，监管机构看不下去了，可能批评它们承担了太高的风险，罔顾投保人的利益。到时候，它们就要吃苦果了。权衡风险和收益，我们不愿参与其中，我们不和私募股权竞争，我们比不过它们。
巴菲特：有的人想照抄伯克希尔的模式，但是他们不像我，把自己的所有资产永远放在公司里。他们有私心，有自己的算计。在资本主义制度里，这无可非议。他们只能学个形似。我们感觉自己肩上有一种对股东的责任感，他们未必。
无论成败，他们自己不受损失。败了也没关系，他们大可以另起炉灶。伯克希尔不能有闪失。伯克希尔凝聚了我一生的心血，它要是有闪失，我会一辈子追悔莫及。我们和他们的情况不一样。
没有任何一家财险公司能复制伯克希尔。开始的时候，我们规模很小。起初，我们收购了国民赔偿公司(National Indemnity)。那时候，谁都可以复制伯克希尔。
请第7区提问。
问题14
股东：我叫Marie，来自马萨诸塞州Melrose。谢谢您花时间回答我们的问题。巴菲特先生，有很多像我一样，对投资感兴趣的年轻人，希望聆听您的教诲。请问您刚走上投资之路的时候，您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？我们很多年轻的投资者，还在摸索自己的投资理念，请您给一些建议。谢谢。
巴菲特：你提的问题很好。我年轻时也思考过这些问题。选择与谁同行太重要了。一生之中，难免有遇人不淑的时候。总的来说，你选择怎样的同事、怎样的朋友、怎样的偶像，你最终大体上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。
这两年，我提到过几位去世的老朋友。如果我重来一次，白手起家，我还会选择像这几位老朋友一样的人，与他们一起开创一番事业。与他们交往，我成为了更好的我。年轻人要结交比自己优秀的人，你也会成为优秀的人。你周围的人会影响你，让你变得像他们一样。
年轻人很难明白这个道理。到了一定年纪，才能真正领悟。不是说谁赚钱多，就和谁学。你得找汤姆·墨菲、桑迪·戈特斯曼、沃尔特·司各特这样的人做朋友，不但能赚钱，还能活的幸福。
结交比自己聪明的人，向他们学习。把对金钱的考虑排除在外，你最想做什么，那就做什么。最理想的工作，是那种不给钱也乐在其中的工作。我早就找到了，投资，我做了一辈子了。
我提到的几位老朋友，他们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工作。另外，我的这些朋友，他们总是替别人着想，不争不抢。他们为人处世堪称典范，与他们同行幸莫大焉。得遇益友，唯有珍惜。未遇益友，不妨踏实工作生活，用心留意，总有缘分到来的时候。
刚才我讲了，在一个周六，我拜访盖可保险，咣咣敲门。我哪知道我会遇见谁。进门十分钟之后，我遇到了洛里默·戴维森，他帮了我很多。别人帮了你，你自然也要想办法帮别人，形成一个互相成就的良性循环。与此相反，生活中也存在互相伤害的恶性循环。
我运气好，生活在良好的环境中，得遇良师益友。很多人没我这么幸运，他们身处恶劣环境，面对诸多不利因素。运气好是上天眷顾。全世界80亿人，美国3.3亿人，能出生在美国，就已经比多少人强了。不要辜负了上天的眷顾。
有些人、有些公司，他们让你做不应该做的事，别和他们沾边。不同的行业，吸引不同的人。在投资这行，我发现很多人赚了大钱之后，就不干了。还是要做自己愿意一直做下去的事，不是为了钱。
格雷格不是为了钱而工作，阿吉特也不是为了钱而工作。他们只是喜欢自己的工作，而且他们特别擅长自己的工作。凭我几十年的亲身经历，我看得很清楚。
在我看来，汤姆·墨菲堪称最优秀的经理人，他活到了将近98岁。墨菲能带动他周围的人，把他们的潜力激发出来。为汤姆·墨菲工作，你会变得更优秀。成功的人很多，但不是谁都有墨菲的这个能力。成功的路不止一条，但是与汤姆·墨菲同行，可以走上一条轻松愉悦的成功之路。
伯克希尔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。我们与桑迪·戈特斯曼携手并肩，从1
这就是我的建议。照我说的做，还能更长寿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我的这些朋友，包括我自己在内，都很长寿。也许是因为我爱喝这个。（举起一罐可口可乐）开开心心的，活得才长。整天不痛快，跟着不喜欢的人，做着不喜欢的事，哪能活得长。
好，继续，下个问题，请贝琪提问。
问题15
贝琪：来自苏格兰的股东Martin Devine问道：从截止3月31日的一季报来看，与去年年底相比，伯克希尔的现金规模又增加了。4月份，股市陷入剧烈动荡。在这次市场波动中，伯克希尔是否抓住了什么机会？今天，Martin Devine也来到了现场，他刚才补充了一个问题。您刚才提到，伯克希尔差点做成一笔1
巴菲特：第二个问题，我可以非常明确地给出回答：不能讲。（笑声）再说了，对伯克希尔来说，
过去30天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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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未来20年里，市场一定会出现人们前所未见的深V走势。这是规律，每隔一段时间，市场就上演一次。人类少不了犯大错，说不定什么时候，就来个晴天霹雳。系统越复杂，越容易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错。
股市的本质如此。性情合适，在股市如鱼得水。跌了害怕，涨了高兴，来股市只能吃大亏。我不是批评谁。人有情绪，这很正常。只是做投资的时候，一定要把情绪抛到脑后。（掌声）
好，请第8区提问。
问题16
股东：巴菲特先生、阿贝尔先生、贾因先生，你们好。我叫Peter Chen，来自中国上海。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。我想请教一个关于人生智慧的问题。请问您在人生中遇到过严重的挫折或低谷吗？您是如何克服挫折、走出低谷的？谢谢！
巴菲特：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，运气差的，碰到大坎坷，运气好的，碰到小困难。查理遇到过，我也遇到过，这是人生的一部分。遭遇挫折时，那滋味不好受。
当你遇到严重的挫折时，我给不了特别好的建议。毕竟，这是人生中必然要经历的。对于每个人来说，最大的挫折是死亡，这个坎谁都迈不过去。在生活中，有些人顺风顺水，运气特别好。有些人确实命运多蹇，令人扼腕。很多运气好的人，他们觉得主要是自己努力的结果，并非上天眷顾。
我猜你遭遇的挫折应该不是什么重大疾病。你出生在一个好的时代。回头看看中国的历史，你想出生在哪朝哪代？
如果我的祖祖辈辈一直以放羊为生，我生下来也是一个放羊娃，每天放羊，那样的生活该多难过。现在，我可以坐在这里，我可以在电视上看内布拉斯加州大学的橄榄球比赛。与过去相比，现在的社会进步太大了，生活好太多了。几千年的时间，你出生在现在这个时代，你想想，自己是不是很幸运？
生活中确实存在负面因素。我选择看到生活中好的一面，而不是盯着那些负面的东西。总的来说，生活是美好的，只是偶尔可能遭遇重大挫折。我没遇到过，但我的一些朋友遇到过。人生难免遇到一些坎坷。
我94岁了，一直可以想喝什么就喝什么。（拿起一罐可口可乐）很多人劝我，说对身体不好，我现在还挺好的。（掌声）
与三四十年前相比，现在的职业球员获得的薪酬非常高，人们经常艳羡不已。其实，很多职业球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伤病困扰，成为职业球员未必是一件好事。
像查理和我这样的人，我们从来不追求锻炼，我们一直在养生。（笑声）
凡事尽量往好的一面看。你能参加今天的股东大会，你身体健康，不远万里来学习你感兴趣的东西，你已经很幸运了。与一两百年之前相比，现在多好啊。我讲了很多大道理，希望对你有用。（掌声）
贝琪，请继续提问。
问题17
贝琪：股东Himanshu Bendal请阿吉特和沃伦回答这个问题。如今，自动驾驶的汽车已经在美国各地的道路上行驶，不需要驾驶员的参与。车险业务建立在人类驾驶的基础上，自动驾驶是否会对盖可的车险业务产生颠覆性的影响？将来，盖可是否可能变成提供产品责任险，为自动驾驶汽车公司和自动驾驶软件公司提供保障？
阿吉特：毫无疑问，如果自动驾驶成为现实，车险行业将出现巨大的变化。如提问者所说，现在的车险业务建立在人类驾驶的基础上。我们评估人类驾驶者的操作失误，发生频率是多少，造成的损失是多少，在此基础上制定保费价格。
自动驾驶的汽车更安全，事故更少，传统车险的需求将减少，有可能被产品责任险取代。盖可以及其它车险公司正在准备应对这个转变的过程。以前是为人类驾驶者的操作失误提供保险，以后可能是为自动驾驶汽车的生产缺陷或瑕疵提供保险。
巴菲特：我们的所有生意都可能面对变化。幸亏我没有固守伯克希尔纺织厂，它曾经有过70年的辉煌，但世界是变的。一成不变的话，就不好玩了。打棒球，一打一个本垒打，打高尔夫球，一打一个一杆进洞，还有什么意思。
实际上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总是有方方面面要考虑周全，而且还难免犯错，这才是乐趣所在。经常有问题要思考，脑子才不会生锈。
汽车保险出现的时间不长。车险问世以来，它几乎没什么变化。未来，车险行业会发生变化。谁知道1
世界一直在变。最大的隐忧在于，人类已经学会了如何毁灭世界。世界如此美好，但有八个国家，很快也许会变成九个国家，有能力毁灭世界。在九个国家中，有些国家的领导者并不让人放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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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，我们别无选择。德国的物理学家海森堡(Heisenberg)已经开始研究了，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。妖怪已经从瓶子中放出来了，没法收回去了。世界是变化的，也是美好的。然而，有的国家掌握了核武器，他们的领导人令人捉摸不透。核武器有什么用？对世界有什么好处？核武器已经出现了，想让它们消失，它们也不可能消失。
世界一直在变。世界在变好。与一两百年前相比，在座的所有人，我们的生活更好了。不变的是人性。我们发明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，人性却没有变得更好。未来如何，难以预料。
我们面临着汽车的变化、车险的变化。当年，饱受伯克希尔纺织厂的困扰，我们被迫求变。如今，应对车险的变化，简单多了。世界变，我们也要变。我说了，咱们所有人生逢盛世。别辜负这个时代，无论车险行业未来怎么变，我们见招拆招。其实，在适应变化方面，我们做的还不错。保险行业面临一些难题，具体如何解决，我还不知道答案。这样才有意思。就像打高尔夫球，一打就一杆进洞，还有什么好玩的。
阿吉特：我补充一点。刚才我们说了，将来车险可能转变为产品责任险。产品的设计或生产存在缺陷，由此引发事故，需要我们赔付。随着自动驾驶的出现，很大的一个变化在于，事故数量将明显减少，赔付次数将显著下降。另一方面，自动驾驶的车辆包含很多高科技零部件，每次出险时，修复破损车辆的成本将大大提高。
事故数量减少，修车成本提高，在这两个变量的相互作用下，车险该如何定价，仍然不得而知。
巴菲特：关于车险，我说两个数字。
一方面，汽车比以前安全多了；另一方面，车险的平均价格涨到了50倍。一谈到汽车驾驶的进步，人们总是被各种光鲜的高科技所吸引，至于车险行业的账该怎么算，人们根本不会去想。
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车险是一个享受了巨大成长性的行业。过去十年，内布拉斯加州的房屋保险价格翻了一倍。然而，对流风暴频繁来袭，虽然价格翻倍了，保险公司还是亏损。
自动驾驶将带来怎样的巨变，我们难以预测。我们只能不停地思考。有的研究报告说，因为这个因素，未来一片光明；有的研究报告说，因为那个因素，未来一片黑暗。这种报告不能信。在现实中，可能有50个变量在同时发挥作用，我们要通盘考虑所有变量，并持续观察事态的发展变化。
在投资中，不存在绝对正确的答案，我们只能按照最佳策略采取行动。我们追求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大概率事件，这是我们一以贯之的做法。事情不会完全按我们的预期发展。无论是做投资，还是做生意，每天都要认真思考、保持警惕。
格雷格：沃伦，上午的时间快到了，请您讲一下第一季度的业绩。
巴菲特：好，请展示幻灯片。
今天上午，我们发布了一季度的业绩。我们安排在周六发布业绩，这样大家有充足的时间消化，谁也不会抢跑。大家可以看到，一季度，我们的承保利润明显下降。保险行业充满了不确定性。去年是个好年景，我们的保险业务大赚，其它保险公司也大赚。今年，价格下降了，风险升高了，这在数字上表现得很清楚。在保险业务方面，我们拥有竞争对手无法复制的强大优势。竞争对手一直在培育自己的优势，想超过我们。一旦竞争对手建立了什么优势，我们会复制过来，并且比竞争对手做得更好。我经常把伯克希尔的保险生意挂在嘴边，因为在保险这个超大规模的行业中，我们已经建立了持久的竞争优势。
我们刚刚宣布，伯克希尔与苏黎世保险(Zurich)和安达保险(Chubb)达成了一项合作，共同承接远超一般保险公司能力的巨额保单。我们将考虑赔偿责任，在保费价格合适的时候，才承接保单。只要价格合适，我们可以立刻出手。在保险行业，做巨额保险的公司，都想找伯克希尔合作。
我们的投资利润变化不大。浮存金增加了一些，我们可以用于投资。留存收益也增加了，也可以用于投资。每年伯克希尔大概新增4
短期国债利率略有下降，轻微拉低了投资利润。与此同时，用于投资的资金增加。综合下来，投资利润轻微增加。
与去年相比，铁路分部的利润多了一点，但仍然没达到理想状态。铁路分部的问题不大，我们有能力解决，目前正在解决过程中。铁路业务仍然是伯克希尔的宝贵资产。
去年，能源分部遭遇了山火造成的损失。今年恢复正常，利润上来了。在其它业务中，有业绩上升的，也有业绩下降的，整体持平。格雷格，我记得你统计过，业绩上升和下降的子公司数量。
格雷格：是的。在我们密切关注的49家子公司中，业绩上升的21家、业绩下降的28家。在非保险业务中，业绩确实有升有降。
巴菲特：好的，下一张幻灯片。
上午只剩五分钟了，我们抓紧时间。从这张幻灯片上，大家可以看到伯克希尔的财务状况。我们仍然持有大量现金和国债。我也不想持有这么多现金。没有好机会，只能这么做。真正的好机会五六年才出现一次，保持耐心必不可少。
查理经常说，在我们50多年的投资生涯中，真正让我们赚大钱的就是八九个机会。每天，我们不停地讨论，不停地读年报，不停地做研究。有人以为，每天都能挖掘到赚钱的好机会，他们听从券商的推荐，关注大量公开或非公开的金融消息，最后都是徒劳的。大多数时候，优势并不在我们这边。真正的好机会，只是偶尔才会出现。
伯克希尔的浮存金也在持续增长。据我所知，没有任何一家财险公司有我们这么大的浮存金规模。
阿吉特：没错。没有任何一家财险公司能与我们比肩。
巴菲特：嗯。就浮存金而言，只要我们取得承保利润，浮存金是可供我们免费使用的资金。希望50年、
阿吉特：是的。整个保险业务，将寿险也计算在内，我们的浮存金成本为负的2.2%。也就是说，我们可以免费使用浮存金，别人还给我们2.2%的利息。
巴菲特：好比我们开了一家银行，客户把钱长期存在我们这，还向我们交2.2%的服务费。主要是我们在全世界独树一帜，伯克希尔保险生意的经营理念不同于任何一家财险公司。我敢公开说，因为我相信没人能复制我们。
最后一张图介绍了回购情况。
显然，今年我们还没进行任何回购。现在我们回购的话，与股东自己在市场上买入相比，我们的成本更高。
大概一年前，新推出了一项税收政策，公司回购股票要缴纳1%的消费税。因为这项税收政策，伯克希尔的回购成本增加了。我们投资的上市公司，它们的回购成本也增加了很多。
蒂姆·库克管理苹果，他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。去年，库克投入了1
只要按照非常保守的估值计算，伯克希尔的股价明显低估时，我们才进行回购。有时候，市场会给我们回购的机会。显然，政府向我们加征的回购税越高，我们进行回购的意愿越低。
上午的会议到此结束。下午的会议时间为1
巴菲特：各位，下午的会议现在开始。首先，我向大家推荐一部电影。我建议大家访问Amazon Prime，观看纪录片《Becoming Katherine Graham》（成为凯瑟琳·格雷厄姆）。这部纪录片讲述了50多年前的一段精彩故事。我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，但即使作为亲历者，从这部纪录片中，我仍然了解到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美国历史。所有美国人都应该看看这部纪录片。好，下面请第9区提问。
问题18
股东：沃伦，您好。我叫Robert，来自加拿大多伦多。三年前，查理·罗斯(Charlie Rose)问过您一个问题。他问您，您希望如何留名于世。您的回答是“老师”。顺着这个思路，我想问一下格雷格，相信您一定从沃伦身上学到了很多。请问是否有哪件事特别难忘，从中学到了什么？另外，如果有时间的话，沃伦，请讲一下，您从格雷格身上学到了什么？谢谢。
巴菲特：格雷格回答之前，我先说一句。我现在想以“长寿”留名于世。（笑声）
格雷格：沃伦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师。和沃伦在一起，我每天都有进益。如果问我，我希望如何留名于世，我希望是一位好父亲、一名好教练。我看重家庭、朋友，我喜欢教孩子们打冰球、打棒球。在孩子小的时候，我可以把很多我掌握的东西教给他们。
在我眼中，沃伦确实是一位老师。与沃伦相处的每一天，我都能学到新东西。我和沃伦经常交流，谈论伯克希尔的机会，谈论国内外大事。沃伦思路敏捷、谈锋健锐。每次和他交谈，我总能得到启发。
在我的脑海中，与沃伦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，仍然非常清晰。我很幸运，遇到了沃伦。当时，沃伦正在考虑收购美国中部能源公司(MidAmerican Energy)。一个星期六的上午，我与几位合伙人一起见到了沃伦。摆在沃伦面前的是几张财务报表。我以为沃伦会问我公司业绩如何之类的。没想到，沃伦一眼就盯上了资产负债表中的衍生品合约。
作为一家公用事业公司，美国中部能源建立衍生品合约，是为了控制能源价格波动的风险。风险不可能完全消除，但我们有必要通过衍生品合约进行控制。我记得，沃伦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衍生品合约，询问它们的具体内容是什么、潜在风险是什么，他希望详细了解。衍生品合约在资产负表中占比不大，沃伦却很重视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。后来，安然(Enron)轰然倒塌，沃伦非常有先见之明。
那次会面之后，过了一年半，美国出现了电力和天然气短缺，很多公用事业公司赚了大钱。沃伦问我，“这次电力短缺，美国中部能源赚了多少？衍生品合约还在吗？赚了很多吧？”我知道，沃伦在考验我们。我如实回答，我们没赚大钱，我们的盈利和之前一样，因为我们的衍生品合约确实仅用于控制风险，不是投机性质的。从这件事中，我学到了要深入了解所收购的公司，尤其是可能存在的风险。
巴菲特：有一点，我好像没讲过。资产负债表、利润表，我都看，但是我看资产负债表看得更仔细，花的时间更长。华尔街不太关注资产负债表。我经常先看过去8到10年的资产负债表，然后才看利润表。有些东西，在利润表中掩饰或做手脚比较容易，资产负债表则瞒不住。
两张表同时看，才能得到全貌。财报上的数字说了什么、没说什么，管理层想让数字如何，审计机构想让数字如何，这些都得琢磨。有很多信息，需要我们挖掘。我认为，从资产负债表中能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。很多人对资产负债表不够重视。
如何留名于世，我不是很在意。凯瑟琳·格雷厄姆(Katherine Graham)很了不起，她在很多方面影响了美国。人们对她却知之甚少。历史太令人着迷了。
查理是最善于学习的一个人。他追求真知，任何学问，从不满足于浅尝辄止。查理经常说，“我有一个观点，别人持有相反的观点，除非我能比别人更有力地反驳自己的观点，否则我对这个问题没有发言权。”查理是一位好老师。我之前提到的几位老朋友，他们对我来说，同样亦师亦友。还有我父亲，在我心目中，他也是一位好老师。让自己的身边围绕着使自己进步的人。至于那些一味拖你后腿的，有意识地离他们远远的。
贝琪，请继续提问。
问题19
贝琪：以下问题来自亚利桑那州Scottsdale的David Rubin，请格雷格回答。几十年来，对于沃伦和查理的投资理念、能力圈，我们已经耳熟能详。经过几十年的积累，伯克希尔聚集了大量的资金。接管伯克希尔后，在资本配置方面，格雷格将面临考验。因此，请格雷格讲一下，他认为应该如何进行资本配置，特别是如何投资新的公司。
格雷格：好的。我的起点非常高。在讲资本配置之前，我想说，我非常幸运，经过数十年的积累，今天的伯克希尔已经非常强大。伯克希尔拥有优秀的文化。我们的管理团队拥有正确的价值观。沃伦、查理塑造了伯克希尔深厚的文化底蕴。
在伯克希尔未来的发展过程中，资本配置很重要，管理风险同样重要。在价值观方面，有两点是重中之重。第一，我们要维护伯克希尔的声誉。无论是做投资，还是经营子公司，我们将始终牢记维护伯克希尔的声誉。
第二，在资产负债表方面，我们将始终保持稳如泰山的财务状况。沃伦刚才讲了，资产负债表非常重要。昨天，我们的首席董事苏珊·德克尔说：“目前，我们拥有大量现金，这是我们的宝贵资产。”我们将继续保持强大的资金实力。好机会出现了，我们自然会出手。这一点，我稍后再讲。保持强大的资金实力，这是我们的战略选择。这样，当环境变得艰难时，我们能从容度过，用不着求别人。这是我们的投资理念的一部分。
伯克希尔将永远强大，永远不需要向银行或别的公司求助。（掌声）谢谢。
下面我谈谈资本配置。资本配置非常重要。识别和管理风险，也非常重要。伯克希尔上下，我们的所有经理人，无论是保险业务部门的，还是非保险业务部门的，都要强化风险意识。
伯克希尔每年能获得大量现金流，包括保险业务的浮存金，以及保险业务之外，大批子公司每年稳定的贡献。将来，我们力争每年的现金流稳定增加。这对我们的长期成功至关重要。
现金流长期稳定，资产负债表财力雄厚，在此基础上，我们将继续坚持过去60年的投资理念。
首先，我们在伯克希尔内部寻找投资机会。我们从事保险业务、非保险业务的子公司是否有资金需求？是否有投资机会？伯克希尔的子公司将继续自主经营。伯克希尔总部负责资本配置：总部向子公司提供资金支持，子公司将创造的现金流交给总部管理。
其次，我们寻找收购整个公司的机会。有时候，我们有出手的机会。沃伦刚才提到了，一季度，有一笔1
再就是通过股票市场，买入公司的部分股权。如沃伦所说，买入一家公司的股票，相当于持有这家公司的一部分。包括这家公司的现金流、资产负债表，其中都有我们的一份。我们将秉持长期持有的态度，投资上市公司的股票。
无论是收购整个公司，还是买入1%的股份，其实是一样的。我们都要问问自己是否能真正看懂，是否了解它的生意前景，是否能看到它5年后、
巴菲特：好，我不想再讲太多。
格雷格：抱歉，我讲的太多了。
沃伦：没有、没有。有一件事，我觉得不能再耽误了。显而易见，美国的电网早已落后于社会的发展。国家有必要改变思路、打破常规，大力重建电网。就像修建穿过各州的高速公路一样，只有中央政府出面才行，否则50个州各自为政，根本建不起来。
二战时，美国全民总动员，政府与私营部门密切合作。当时我们很清楚，我们必须开足马力生产。短短几天时间，福特的生产线就改造完成，从生产汽车变成生产飞机。
在某些重大项目中，伯克希尔可以出力。作为一家私营企业，我们拥有雄厚的资金，我们熟悉发电和输电领域的技术。国家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。但是，具体怎么做，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方案。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式，同时满足政府、公众和伯克希尔三方的利益。具体有哪些阻力，一会格雷格可以讲一下。在我看来，这里面有几千亿美元级别的投资机会。现在的做法是成立基金，基金的发起人拿走了手续费，项目的进展却很缓慢。我们应该借鉴战时模式，在政府和私营企业之间建立合作关系。穿越各州的高速公路，就是政府与私营部门合作修建的，政府把工程交给了私营部门。要改善能源领域落后的现状，我们现在亟需公私合作。在这方面，目前没有任何进展。格雷格，你补充一下。
格雷格：是的，您指出了问题所在。在电力领域、在能源领域，存在大量投资机会。我们在这些方面有专长，这些是我们擅长的领域。按照目前的预测，未来的能源需求将显著增加，需要投入大量资本。伯克希尔有能力满足这方面的需求。但是，正如沃伦所说，现在的模式需要改变。只有投资的风险收益率变得更加合理，我们才能投入大量资本。
巴菲特：这件事要做成，需要中央政府强力推动。美国50个州，每个州都有反对的声音，只有把50个州团结起来才行。二战全民总动员的时候，修建州际高速公路的时候，如果需要投票表决，肯定拖泥带水根本做不成。
美国是由50个州组成的共和国。在现有制度下，国家要出面，把该办的事办成。未来如何，我们拭目以待。伯克希尔有资金，有能力。我们能拿出大量资本，我们熟悉电力行业。既需要资本，又需要技术，这件事不容易，很少有公司比我们更合适。
美国的电网不应该那么落后，我们不是没那个能力。我们的50个州不应该互相掣肘，该做的事始终做不成。战争时期，全国上下达成一致很容易。和平时期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在我看来，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了。至于如何解决，只能交给下一代人了。
好，请第10区提问。
问题20
股东：巴菲特先生、阿贝尔先生，你们好。我叫Darcus Tang，今年14岁。这是我第二次参加股东大会。我父亲带我来的。以后，我每年都会来参加。我凌晨2点钟就来排队了。我父亲持有伯克希尔A类股。他说，我必须努力，他才能给我伯克希尔B类股。我们来自中国香港。我的问题是这样的。在全世界，有很多像我一样的青少年，我们希望以后能像格雷格一样加入伯克希尔工作，请问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？我应该学习哪些知识，你们以后才会招聘我？（笑声）
巴菲特：以后的招聘，由格雷格负责。所以，这个问题请格雷格回答。（笑声）
股东：我还有两句话想讲。最后，巴菲特先生，我从股东大会上学到了很多。以后，我每年都会再来。希望您能多多出席今后的股东大会。您和芒格先生是我和我父亲最尊重的人，你们给了我们很多启发。祝您幸福健康。希望将来我能与你们一道，让世界更美好。谢谢。
巴菲特：好，谢谢。（掌声）
格雷格：嗯，我觉得你父亲说得很好。他告诉你，要成为伯克希尔的一份子，要拥有伯克希尔的股票，你必须努力。努力能让每个人走得更远，我一直非常看重努力。取得成功的特质很多，努力是第一条。秉持勤奋的态度，努力做出自己的贡献，你一定能在人生中走得很远。你还能收获乐趣。正如沃伦所说，不停地努力，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。祝你将来成功加入伯克希尔。谢谢。（掌声）
巴菲特：是啊。还要求知若渴、大量阅读，查理肯定会这么说。好的，贝琪，下一问题。
问题21
贝琪：来自犹他州Leighton的Matthew Teisac问道：西部山火频发，我们的电力公司经常被迫承担责任。请问这个问题如何解决？
巴菲特：这个问题问得很好。
美国各州都需要电力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，在有些州，将来从事电力业务的私营资本难以生存。美国是一个民主国家，未来如何发展，不得而知。格雷格，你说呢？
格雷格：山火的风险不会消失。每年发生的山火可能越来越多。从我们这方面来讲，我们能做的是尽量减少山火对我们的设备、资产的损害，尽量减少我们可能承担的责任。我们无法消除山火的风险，只能尽量减少它造成的破坏。
目前，除了德州，美国很多地方也出现了山火。所以，不仅是在西部地区，我们整个能源公司都特别注重防范山火风险。首先，在设备方面，我们做好维护、加强投资。确保我们的设备不会引发火灾，并增强设备的防火能力。
其次，我们还改变了策略。这一点，我和沃伦讨论过很多次。我们转变了意识。当遭遇异常天气时，我们改变了我们的应对方式。如果我们判断有可能出现灾害，我们就做好断电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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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山火被追责之后，我们仔细审视了我们的策略。为了管理好我们的资产，降低风险，我们认识到，在必要的情况下，我们只能断电。现在只要山火迫近到几英里的距离，我们就断电。我们不想助长山火，不想给客户造成损失，也不想造成人员伤亡。我们管理的风险变了。现在最大的风险不是保持电力畅通，而是保护公众安全，防止山火蔓延。
据我所知，在全国范围内，只有我们一家电力公司采取断电的策略。我认为我们的选择是合理的、正确的。贝琪？
贝琪：我想问一个相关的问题。
格雷格：请讲。
贝琪：断电的话，是否可能导致其它风险？例如，医院断电，可能造成患者死亡。
格雷格：即使在平时，我们也经常应对因故障而引起的电力中断。我们一直非常重视关键的基础设施。客户经常向我们反馈，该如何应对断电的情况。应对断电已经变成我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，虽然我们不想这样。断电了，医院的紧急发电设备必须启动。这方面确实存在风险。
我们花了很多时间与客户进行沟通。我们向客户讲清楚，有断电的可能，要做好充分的准备，免得我们又遭遇索赔。围绕断电，我们做了很多工作。
沃伦刚才谈到了公用事业方面的宏观政策。我们必须与各州政府、各个监管机构合作，清楚地表明我们的立场。我们只是公用事业的投资者，不应该让我们赔偿山火造成的损失。
作为公用事业的投资者，我们投入资本，承担有限的风险，赚取有限的利润。山火造成的风险，超出了我们的责任范围。公用事业公司的投资收益率不高，我们承担不起山火的风险。现在，作为一家公用事业公司，我们不仅要考虑投资收益率，还要顾忌我们面临的风险。我们将与各州政府、各个监管机构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。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我们的所有员工将时刻提防山火风险，竭力减轻山火造成的损失。沃伦，您有什么补充的吗？
巴菲特：有些问题没法解决。面临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，我们不应该拿股东的钱去死磕。我们可以有理有据地提出我们的主张，但是与州政府、联邦政府打交道，最后做出的决定取决于政治。
结局注定是亏，最好趁早离场。我们再有理，最后不是我们说了算。钱是股东的钱，我们不能拿股东的钱打水漂。我们将据理力争，但钱是股东的。
涉及政治的问题，上了法庭，很难判断结果是什么。我们很清楚，什么样的机制才合理。我们将阐述我们的立场，清晰地论证我们的观点，因为正确的做法符合全社会的利益。正确的做法肯定不是50个州各自为政。有些问题没法解决。我们不是来和难题死磕的。
很棘手的地方在于，我们的员工，工作是他们的饭碗。从他们的角度来说，他们想继续做下去。从管理者的角度来说，没办法，有时候只能痛下决心。
格雷格：沃伦，我想补充一下。您讲的非常重要，山火造成了损失，不能让我们一家公用事业公司兜底。关于2
我们将继续申诉。五年过去了，俄勒冈州林业局(Oregon Forestry Department)终于出面，它表明其它三场山火与我们无关。第四场山火造成的损失最大，占索赔的6
我们将继续申诉。我们也将改变我们应对山火的策略。我们希望与立法机构厘清我们需要承担的责任，包括经济损失、非经济损失。总之，我们是一家公用事业公司，不能让我们为山火造成的损失兜底。
巴菲特：确实。我们自己的钱，怎么都行。但是，我们不能拿股东的钱胡来。我们要是拿你们的钱胡来，你们应该开除我们。把自己的钱当钱，把别人的钱不当钱。这是政府的弊病之一。我们伯克希尔务必戒之慎之。
如今，美国亟需理智的能源政策。二战时，紧要关头，我们能果断采取行动，政府一声令下，私营企业携手合作。
我们是一个民主国家。二战时，我们毅然决然，做了自己该做的事。如今，
第11区，请提问。
问题22
股东：您好，我叫Alitia Burk，来自波兰，现在住在芝加哥。在此，我代表Wid Ahmed提出一个问题，他今天也来到了现场。
巴菲特先生，
2
巴菲特：嗯。
股东：您可能会问，我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见您。您讲过一个小故事。有一位波兰裔犹太人，他是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幸存者。他说：“沃伦，我不轻易和别人交朋友，我要看这个人能不能把我藏起来。”沃伦，您告诉我们，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有多大，就看有多少人愿意把他藏起来。我相信，出席此次股东大会的4万名股东，每个人都愿意把您藏起来。您是我们的榜样，您活出了生命的意义。您还没有……
巴菲特：我把我的传记交给你写吧。你的问题，我听明白了。（笑声）
股东：所以，尊敬的巴菲特先生，恳请您给予Wid Ahmed一个小时的时间，可以吗？非常感谢。
巴菲特：谢谢。这么说吧，现场4万人，给每个人1小时的时间，我实在消受不起。
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建议。我年轻的时候，曾经开车遍访全国各地的公司。我很年轻，去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，那时候没有投资者关系部，我总能见到公司的CEO。一方面，可能是像我这样登门拜访的投资者很少；另一方面，他们可能想快点把我打发走。
我总是问两个问题。进入他们的办公室之后，我会清楚地表明，我只占用他们10分钟的时间。拿出一个沙漏，往桌面上一放，转过来，
对方同意以后，我会问两个问题。以煤炭生意为例，这是我70多年前追踪过的行业。第一个问题：“如果您困在一座荒岛上，在十年时间里，只能持有一家竞争对手的股票，是哪家？为什么？”对方回答完毕之后，再问第二个问题：“同样是困在荒岛十年，如果押上自己的全部资产，做空一家竞争对手的股票，是哪家？为什么？”
每个经理人都喜欢谈论自己的竞争对手。说起竞争对手，他们像小孩子一样毫无遮掩地侃侃而谈。首先，我清楚地告诉人家，我很快就走；其次，我让人家主导，把讲话时间留给CEO，听他们对竞争对手的评判。年轻的时候，我管得住自己，我的嘴很严。后来，不知何时，我的话逐渐变多了。
如今，大大小小的上市公司普遍设立了投资者关系部。你问他们什么，他们只会说自家公司的好话。在他们嘴里，投资者买他们公司的股票是最佳选择。怎么可能呢？无论如何，投资者关系部已经成了潮流。
投资者需要用自己的方法，亲自做一些研究。伯克希尔·哈撒韦公开了大量资料，可供投资者阅读。把我们的公开资料读完，你能比伯克希尔的员工还了解伯克希尔。没必要与我见面。现场4万人，还有大量没来现场的股东，一人一个小时，真不行。我很钦佩你的执着，但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。（掌声）
贝琪，下一问题。
问题23
贝琪：来自巴拿马的股东Ricardo Bri说，他认为将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1
Ricardo认为，太平洋电力公司的赔偿责任不足以解释这么大的估值差距。他想知道，为什么前后两次收购，对能源公司的估值差别这么大？
巴菲特：我们不知道太平洋电力公司会带来多少亏损，不知道法院会判我们赔多少。我们知道的是，我们的遭遇并非孤例，很多能源公司有类似的遭遇。目前，有的州营商环境良好，有的州根本待不下去。
我们在太平洋西北部地区的遭遇，我们看到的其它能源公司的遭遇，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在太平洋电力公司被判赔偿背后，我们看到的是一种社会大势的变化。
另外，在房地产业务中，我们也受到了意外的打击。（译注：伯克希尔能源公司有一家子公司，HomeServices，它从事房产中介业务。法院认为，该公司抬高了房产中介费，以反垄断名义起诉了该公司。
第一步收购，格雷格决定从能源公司中退出，我们觉得价格合理，没什么问题。当时，格雷格也不知道房地产业务、能源业务将遭遇不利。
我们不愿卖出我们的任何子公司。社会大势变了，与两年前相比，伯克希尔能源的估值明显下降了。有时候，我们会遇到这样的情况，早期的纺织公司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与两年前相比，公用事业公司这个生意变差了。
因为山火，夏威夷电力公司(Hawaiian Electric)、加州的爱迪生电力公司(Edison)饱受拖累、苦不堪言。社会趋势变了。
提示器上显示，纪念六十周年的书已经卖完了。各位只能买别的了。比如，买点我正在吃的喜诗糖。（笑声）
我解释完了。估值变了。估值不总是上升，也有下降的时候。收购格雷格的股份时，我们愿意以同样的价格收购司各特家族的股份。收购司格特家族的股份时，我们也不会向格雷格支付先前的价格。
这和我们回购伯克希尔的股票是一个道理。之前，我们以某个价格回购。后来，如果基本面变差，我们只能以较低的价格回购。这些年，我们回购的价格越来越高，因为伯克希尔的价值在逐渐增长，虽然我们的增长不是像一条直线一样。
两年前，我们看好公用事业公司。现在，我们的热情冷却下来了。其它行业，也有我们从看好到看淡的，但在公用事业行业，我们这种转变尤为明显。说真的，公用事业行业未来需要大量投资。既然需要大量投资，应该采取鼓励资本的举措。
我们将观察未来如何发展。我们希望公用事业做好，但是我们要对伯克希尔的股东负责。
好，回到第1区。
问题24
股东：沃伦、格雷格、各位股东，大家好。很荣幸来到这里，我叫Revy Paneida，出生于阿尔巴尼亚，目前在英国伦敦教经济学。沃伦和查理的思想对我影响很大。多年来，你们给了我很大的启发，谢谢你们。
在致股东信中，沃伦告诉我们，伯克希尔的盈利能力非常重要。请问根据上一财年的情况，您估计伯克希尔的盈利能力是多少？哪些因素增加了或削弱了伯克希尔的盈利能力？谢谢。
巴菲特：公用事业行业出现的不利情况，对我们的盈利能力产生了负面影响。有大型收购的机会，可能提高我们的盈利能力。过去一段时间，没有这样的机会，将来会有。之前讲了，那笔1
大型的收购机会不常有，它何时出现与环境密切相关，包括整个市场的牛熊、利率的高低以及人们情绪的起伏。在人们最悲观的时候，我们能做成最有利的收购。这一点，从我出生到现在，一直没变过。我出生于1
我一生之中，抓住了一些大机会。它们之所以出现，是因为人性永不变。我害怕的东西很多。例如，有的人敢在高空中走钢丝，我可不敢。在金融领域，别人胆怯的时候，我却毫无惧意。如果下个星期伯克希尔大跌5
不是说我没有情绪，只是在股价面前，我没有情绪。我的脑子被理智的决策占据，没有情绪的位置。
我们把利润留在伯克希尔。未来，伯克希尔的盈利能力将得到提升。我们每天都在工作、思考。伯克希尔每天都在创造利润。我们把利润留下来。我们的盈利能力将得到提升，但这个过程不是四平八稳的。有一点可以肯定，股价的涨跌与盈利能力不完全同步。不是说每一块钱的股价涨跌，就代表着我们的盈利能力相应的增减。正因为如此，投资才是好生意。市场上经常有定价错误的时候，别人越傻，你的机会越大。
好的，贝琪，下一问题。
问题25
贝琪：Achie Patel想请教一个关于大盘科技股的问题。沃伦，在2
巴菲特：一种是不用投入资金，就能赚大钱，另一种是投入大量资金，才能赚大钱，前者肯定比后者更有吸引力。
例如，可口可乐公司的生意，用不着投入资金。生产可口可乐的装瓶厂属于资本密集型的。至于可口可乐公司，它只需要出售糖浆，用不着投入多少资金。可口可乐是非常赚钱的生意。装瓶厂就不一定了。
可口可乐畅销全球。装瓶厂需要投入大量资本，有些地区的装瓶厂并不赚钱。运输用的卡车、生产饮料的设备，这些资本开支是装瓶厂必须承担的。在伯克希尔旗下，我们有些生意基本不需要投入资金，能创造非常高的资本收益率。伯克希尔还经营公用事业公司。在某些政界人士口中，我们赚了很多。实际上，我们投入了大量资金，资本收益率不高。
财险这个生意很特别。财险公司需要雄厚的资金实力，作为理赔的保障。但是，财险公司可以将账上的资金用于投资，买入轻资产的生意，例如，买苹果。这样一来，投资可以反哺财险生意，财险也变成好生意了。所以，我们的财险生意一直做得不错。
与几年前相比，“七巨头”(Magnificent 7)需要投入更多资金了。投入强度有多大，我们可以继续观察。这些年，苹果基本用不着投入资金，它回购了大量股票。大型科技公司是会像以前一样，还是发生变化，我们静观其变。
好莱坞特别擅长让别人掏腰包。在美国，很多人的生财之道在于让别人投入资金。例如，在基金行业，钱是别人投的，基金经理赚抽成。
去年，如果伯克希尔的股东交1%的管理费，那就是80亿美元，好在大家用不着交这笔钱。基金是非常好的生意。资金是别人出的，赚钱与否，都有管理费，赚钱的话，还能得到丰厚的提成。对于基金经理来说，旱涝保收。资本主义制度之下，基金经理无可指摘。
在所罗门公司救火的时候，我看清了内幕。其实，我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想发财的话，让别人投钱，自己抽成。我和查理做过一段时间。后来，我们觉得，做这个生意不是很体面。不是说管理基金不赚钱，而是做了一段时间后，我们不想再赚这个钱了。我做了大概12年。
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，我和查理把我们自己所有的钱也投进去了。亏钱的话，我们一样亏。但是，赚钱的话，我们确实要抽成。基金行业越做越大，用别人的钱赚钱，自己分文不出。生意是好生意，只是里面可能有很多猫腻。格雷格，与美国的基金行业相比，加拿大的情况怎么样？
格雷格：就资本主义制度而言，非常类似。毫无疑问，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是全世界最发达的。在加拿大，某些领域，政府承担责任或义务，不是交给私营部门。这是加拿大整个社会和人民共同的选择。各个国家的情况不一样。至于基金管理，受资本主义制度的驱使，很多方面非常相似。
巴菲特：资本主义制度在美国创造了奇迹。在美国历史上，洛克菲勒、肯尼迪、卡内基，他们通过自己的资本积累修建了钢铁厂、化工厂、油气管道。现在玩法变了，圈到别人钱才算有本事。人性如此，不能说是谁的错。但是，我们最好擦亮眼睛，看清楚别人图的是什么。资本主义在美国发扬光大，为美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。这是一座宏伟的教堂，创造了世界最发达的经济，这也是一座大赌场。
一边是教堂，一边是赌场。在赌场里，纸醉金迷，人们沉浸其中。我们不能让教堂空了。赌场的诱惑让人无法抗拒，那里有种种令人神魂颠倒的把戏。庄家吹得天花乱坠。被种种虚幻的前景蒙蔽，人们忘乎所以。最后，钱当然被庄家收走了。
教堂和赌场要旗鼓相当。未来几百年里，美国一定不能让教堂被赌场压倒。人们喜欢去赌场。赌场的诱惑力更大。享受贵宾一样的待遇，吃好的、喝好的，特别是赢钱的时候，风光无限。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，最终无非是为了把你的钱掏空。
在教堂里，人们兢兢业业，为3亿人生产产品、提供服务，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成就。我们的制度并不完美，但效果显著。在资本主义制度中，财富的分配具有极大的随意性。所谓“一分耕耘，一分收获”，往往并不成立。那有没有更好的一套制度呢？似乎还没有。这一切只能交给下一代人继续探寻了。
好，请第2区提问。
问题26
股东：我叫Patrick Nester。我13岁，来自佛罗里达州Tampa。我的哥哥J
巴菲特：你的问题提得很好。（掌声）在人生中，老师对我们的影响特别大。老师，既包括在学校读书时的老师，也包括在生活中遇到的老师。我给几个老板打过工，从他们身上我学到很多。在人生中，只要遇到了本事比你强的人，人家还愿意教你，你就一定要好好和人家学。我特别幸运，遇到过很多好老师。
我很幸运，我父亲从事的就是投资行业。星期六，我去我父亲的公司，等着和他一起吃午饭。我父亲的公司有很多书，没什么人读，我却看得很入迷。那些书对我很有吸引力。我读到各种数字，它们好像会说话一样。后来，我父亲公司的书读完了，我没看够。我发现了奥马哈公共图书馆，我把馆里每一本关于投资的书都读了，真的。我喜欢学投资。我的读书习惯和查理不一样。读关于“电”的书，查理一定刨根问底，托马斯·爱迪生(Thomas Edison)是怎么发明电灯的，他是如何思考的，电的工作原理是什么，这些他都要搞懂。我不管电的原理是什么，我只要电灯亮了就行。这不是我的长处，而是我的短处。
别人问查理：“如果您有机会与任何一个古代或现代的人共进午餐，这个人是谁？查理说：“我想见的人都见过了，我读过他们的书，就像和他们见面一样。”查理说得没错，确实如此。
一个是自己想学，另一个是遇到你喜欢的老师。在高中、在大学，我都遇到了几位好老师。我高中是在华盛顿读的，大学我念过三个。在每所学校，我都能遇到两三位好老师。我心目中的好老师，他们的课，我听得特别认真。至于其它不喜欢的课，就随便听听。
我运气好，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适合自己做的事。如果我立志成为杂技大师，我再怎么下苦功，也练不成。
有一种说法，我不相信。有一本书，提出了一万小时理论。让我花一万小时练芭蕾，你们看了得反胃。（笑声）让我花10小时读本·格雷厄姆，读完之后，我就功力大增。
人和人的头脑天差地别。我观察过一流的桥牌选手，一流的物理学家。人们确实有不同的天赋。据说，人脑中有8
大多数老师，看到年轻人孜孜以求，他们会感到欣慰，愿意加以指点，愿意提供帮助。我就遇到过。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，我遇到了格雷厄姆和多德。多德老师把我当成他自己的孩子。我对他们讲的课非常感兴趣，他们看到我这么好学，比较赏识我。所以说，你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。你就是你自己，不是别人。
你一定能找到好老师，他们可能在学校里，也可能在学校之外。我遇到过很多好老师，至少有10个。在我成长的路上，他们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。路是我自己选的，老师也是我自己选的。很多人愿意帮助年轻人成长。年轻人带着疑问虚心求教，会有老师愿意为你解答。
总的来说，我在学校学到了很多。不是说学校有多好，而是我遇到了那些好老师。
我说了很多，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。下面，请贝琪继续提问。
（掌声）
问题27
贝琪：这个问题是俄勒冈州Portland的Scott Williams问的。请问从长期来看，政府效率部(DOGE)对美国的发展是利是弊？
巴菲特：能给我换一个再难点的吗？（笑声）我觉得，即使在我们这样的资本主义社会，官僚主义也普遍存在、无孔不入。绝大多数大公司，难免受到官僚主义的侵蚀。伯克希尔也不例外。政府则是官僚主义最严重的地方，因为没人能凌驾于政府之上。
所以说，我们特别担心将来货币贬值，因为政府可以印钞。大选中，候选人许下种种承诺，很多承诺未必是口不应心的，但上台后需要兑现。另外，面对金主，哪个政治人物能说，“您有点口臭，劳驾您离我远点”。不可能的。
控制好政府的收入与支出，这一直是个难题。因为这个问题没处理好，很多国家遭到了沉重的打击。美国照样面临这个难题。我们曾经走到过悬崖边上。我们是个民主国家，想做出什么大的改革太难了。大家知道，现在美国的财政赤字水平，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。美国享有独特的地位，这个长期是多久，两年还是二十年，我们不知道。经济学家赫伯特·斯坦(Herbert Stein)说过：“如果一件事不可能一直持续，最后一定会停止。”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可持续，也就是说，到一定程度，就失控了。到时候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。
我们曾经走到悬崖边缘，是保罗·沃尔克(Paul Volcker)力挽狂澜。历史上，美国出现过好几次严重的通货膨胀。现在，美国的通货膨胀水平处于高位，但没有飙升。通货膨胀一旦失控，将愈演愈烈，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。
如何压缩美国的财政赤字，这是一个难题。
美国存在很多问题，财政赤字问题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。美国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生产力、最雄厚的资本、最优秀的人才。能把美国搞垮的，很可能是货币。历史上，很多国家因货币贬值而遭受重创。现在的激励机制不起作用，完全没有约束和限制。
从理论上讲，谁搞砸了，应该让他承担严重的后果。现在哪有什么后果，只有好处。历史上，很多公司、国家，在走向了成功之后，都暴露出类似的缺陷。目前，我们抓紧解决还不晚，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好，就此打住。请第3区提问。
问题28
股东：您好，巴菲特先生，我叫Saskia，来自德国。首先，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感谢。您深深地影响了我和我的家人，您的影响对我们而言无比珍贵。
巴菲特：谢谢。
股东：巴菲特先生，假设现在是1
巴菲特：很好的问题。我可能会对富兰克林说：“我想出来的主意没你的好，你自己思考吧，别和我说话。”富兰克林非常了不起，他可能是最后一个无所不通的全才。
富兰克林发明了很多东西。我们经常提到复利。按照富兰克林的遗嘱，费城和波士顿两座城市各自得到一笔钱，它们把这笔钱用于投资，让这笔钱以复利增长2
富兰克林为社会解决了大量实际问题。他也预见到了成功将给社会带来弊病。全世界有80亿人，美国不可能与全世界割裂。上天眷顾，美国拥有良好的社会制度，我们理应成为全世界的典范。
我们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子，对全世界发号施令，让别人听我们的摆布，这样不可能长远。试想几百年前，站在世界之巅的是别的国家，不是美国。现在我们却教别人怎么做，容易招致怨恨。你赢了之后，就对别人训话，太不应该了。
我会建议富兰克林，设计出一套机制，让我们能成为赢家，同时让我们保持一定的谦卑。我还会建议富兰克林，设计出一套机制，防止发明可能毁灭地球的东西。一旦把恶魔放出来，就不受我们控制了。
二战时，美国别无选择，只能发明原子弹。但是，我们后来不应该让核武器从一个国家扩展到八个、很快可能是九个。这是人类社会无法承受的错误。1个变量还好解决，9个变量，太难了。
二战时，形势所迫，我们发明了原子弹。当时，我父亲是一名国会议员。众议院议长山姆·雷伯恩(Sam Rayburn)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出色。众议院通过了拨款，但4
如今美国社会的发达程度已经超出了富兰克林的想象。有一些问题，我们在逐渐解决。我们很早就宣称人人平等，但后来我们的很多所作所为，违背了最初的承诺。总的来说，我们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我们确实面临很多严峻的问题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到多个国家。世界舞台上，弱肉强食，赢家霸凌输家。恐怕本·富兰克林也不知道如何解决。
出路在哪里，只能留给你们年轻人探寻了。虽然存在各种问题，美国仍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国家。它创造了无与伦比的辉煌。美国是最好的国家，现在是最好的时代。
一两百年前，拔牙的时候，没有麻药，先给你灌点威士忌。那时候，人们生存的很艰难，特别是在中西部地区。每年等到冬天，密西西比河结冰了，才能试探着赶着牛车通过。这时候，如果车上拉着一个孕妇，该是多焦急。在我这一生中，人们的生活水平实现了极大的飞跃。
那么，我们如何保持繁荣，如何继续进步？关键在于，一定不能让货币贬值。一旦货币贬值，信任政府的民众被洗劫，投机分子发了大财，社会陷入动荡，稳定不复存在。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。（掌声）
刚才是第3区提问的，下面该贝琪了，对吧？
问题29
贝琪：是的。格雷格，这个问题请您回答。股东Jay Milroy问道：“在管理子公司时，巴菲特先生的风格是放手。请问您的风格是怎样的？”
格雷格：我们的很多经理人也来到了会议现场。
我与每家子公司的经理人沟通交流，了解他们的生意模式、经营方法、有哪些风险，有哪些机遇。在沟通的过程中，我不懂就问，各位经理人耐心地解答。
这就是我的风格，我会提出各种问题并说出我的想法。与此同时，我们的子公司拥有好生意，我的经理人仍然像过去一样拥有极大的自主权。如果我观察到了同行的动态，或者看到了行业内的机会，我会与相关的子公司探讨，看看我们是否有什么机会，或者是否做好了风险应对工作。
我们的所有经理人，他们都非常乐意与我沟通，愿意与我讨论。这就是我的方法。就像刚才说过的，我们的经理人仍然拥有极大的自主权。子公司由他们经营，他们比我更了解子公司的情况。
另外，如果发现我们的子公司之间有可以相互学习借鉴的机会，我也会从中协调。例如，盖可保险需要在科技方面补短板，我们的其它子公司可以提供支持。主要是把合适的人找到一起，交流借鉴，共同受益。
我们的子公司很优秀。我的风格更主动一些，希望我能为各子公司的发展出一份力。过去一段时间证明，我的工作方式还比较有效。
巴菲特：格雷格做管理，比我做得好。我不想像格雷格工作那么努力。伯克希尔拥有好生意，我不怎么努力，也没关系。伯克希尔的业绩还不错，另外，我大量持股，所以我不怕被你们炒掉。
还不错，不代表不能做得更好。在很多方面，格雷格做得更好。很多人需要帮助，他们愿意被领导。有些人则不然。不愿意被领导的，让他们自己干。
我们有些经理人，你不能教他们怎么做事，你指手画脚，他们就不干了。我理解他们，因为我自己也是这种类型。大多数人愿意接受指导和帮助，特别是来自像格雷格这样的人。格雷格能以身作则，自然令人信服。有些领导对别人要求很高，自己却做不到，下属怎么可能听他们的。
受到下属的尊重，下属才心悦诚服。有的领导，说一套、做一套，下属怎么可能尊重他们？上梁不正下梁歪，在公司里，这句话特别适用。
如果老板做坏事，所有员工都会做坏事。学的可快了。很多人从底层升上去以后就变质了。例如，在一家零售公司，如果经理总是打小算盘中饱私囊，很快所有的员工就会和周围的亲戚朋友说，我在公司购物有折扣，你们买什么，就用我的账户买。
领导堕落了，传染非常快，很容易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。坐在领导位置上的人，一定要选好，不能选那些以权谋私的人。很多经理人不屑于谋私利，也有一小部分热衷于谋私利。公司多了，什么样的经理人都有。我管的比较松，格雷格管得更严。在这方面，他比我做得好很多。
好，请第4区提问。
问题30
股东：巴菲特先生、阿贝尔先生，我叫Kansas Lomire，是奥马哈人，在Elkhorn South高中读书。我的问题请格雷格·阿贝尔回答。
伯克希尔·哈撒韦是美国第二大公用事业公司。
格雷格：谢谢你的提问，也谢谢你的评论。关于伯克希尔·哈撒韦能源，我想讲一下采用哪种发电方式是如何决定的。路透社的报告中提到了爱荷华州，那我们就以爱荷华州为例。
2
在爱荷华州，我们与州政府进行了交流。
当时，爱荷华州以煤炭发电为主。我们很清楚煤炭发电有污染，我们认识到了这个风险。但是，我们需要与州政府交流，确定该采取怎样的行动路线。经过沟通交流，最终明确得出了结论：要保持电力持续稳定供应，不能出现电力短缺。
关于具体的发电方式，我记得很清楚，讨论的结果是综合采用多种能源。当时，主要是煤炭和天然气。此外，我们决定在爱荷华州建立美国最大的风电项目。
我们综合利用三种能源，煤炭、天然气和风力。这也是美国中部能源公司的第一个风电项目。由此可见，我们完全在执行州政府的政策。同时，我们也增加了可再生能源，为将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，但一切都是按照州政府的要求来做。
从那时起，我们已经在爱荷华州投入了1
我们一共有10台火电机组。随着可再生能源投入的增加，我们逐渐关停了其中的五台。我们也看到了新闻，我很理解，人们希望我们现在把另外五台火电机组也关了。问题是我们投入了1
谢谢你的建议。我们严格遵守各项政策和规则。我们将与所在各州密切合作，按照各州的要求提供能源，力争达成各方都能满意的结果。在遵守联邦法律的同时，我们的公用事业公司将在政府的指导下，为客户提供电力。谢谢你的提问。（掌声）
巴菲特：好的，该第31个问题了，请贝琪提问。
问题31
贝琪：以下问题来自Billy D. Ross。“巴菲特先生，我是纽约州的一名护士。我工作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，然而，多年以来，我自己却找不到一款合适的医疗保险。在纽约，医疗保险令人眼花缭乱，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挑选。”
“伯克希尔曾经与摩根大通、亚马逊合作，成立了一家医疗保险公司，试图寻找破解之道。最后，您遇到了什么障碍？我们知道，您崇尚价值、目光长远。您是否考虑再做一次尝试，打破美国医疗保险的僵局？”
巴菲特：美国的医疗支出占GDP的将近2
伯克希尔、摩根大通、亚马逊，我们三家联合起来，试图挑战美国经济中的大蛀虫。我们发现，这条蛀虫侵蚀了整个美国。医院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。医生的职业道德和专业水平毋庸置疑，他们竭尽全力救助患者。人们尊重医生，但整个医疗保险制度让人们不堪重负。最后，摩根大通、亚马逊和伯克希尔无功而返。
GDP一共1
伯克希尔投入了一些资金，我们做了一些研究，对我们的医疗制度有了更深的了解。我们发现，当前的制度涉及很多人的既得利益，包括医疗人员在内。医疗人员没有坏心，他们只是做着自己的工作，他们在救死扶伤。
放眼望去，无论是英国、法国，还是加拿大，我们的医疗支出都比它们高太多了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我们确实在为其它国家提供补贴。例如，很多人得了重病，或者需要做高难度的手术，他们会到美国就医。
总之，我们什么都没做成。医疗改革的牵涉面太广，它涉及政府，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。最后，我对合作伙伴说了一句：“大蛀虫赢了。”
一个行业占GDP的2
我不知道如何破解。我们三家公司，我们有足够的财力，但我们无法改变现状。
医疗的现状不可能自己改变，只有政府能做出改变。众议院中4
疫情期间，为了挽救患者的生命，医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。大量处于死亡边缘的患者涌入医院，医生们鼓起勇气，不断投入到救治工作中。我们的医生确实令人尊重。
只是与其它国家相比，我们的医疗支出实在太高了。美国是一个富裕的国家，我们能做到别的国家做不到的事。受民主制度的影响，以及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，我们形成了现有的医疗制度。它已经根深蒂固，遍布美国每个角落。要改革，势必遭遇强大的阻力。
很遗憾，我没有答案。挑战之前，我就有些悲观。退出之后，我更悲观了。我们进行了尝试，我不后悔。至少我们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有限。伯克希尔的钱没白花，但我们没能消灭大蛀虫。
在美国，想在政府中推动改革很难。从政的人有独特的性格特点和价值观。很多事，他们身不由己。慢慢地，他们学会了接受，或者给自己找理由。
我仍然要说，在世界上的所有国家中，美国取得了最伟大的成就。不能因为美国面临一些棘手的难题，就把它全盘否定。美国面临的难题，其中之一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财政赤字问题。花钱容易，削减开支难。
当选之后，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。为了取得更大的成绩，还要追求连任。真按自己的初衷办事，可能留不下来。于是，这让步一点，那妥协一点。最后，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。我生长的家庭中，政治气氛就很浓。多年来，通过观察人们的行为处事，我发现人性永不变，这一点我们必须承认。包括我在内，我也不例外。
与1
好，请第5区提问。
问题32
股东：沃伦、格雷格，你们好。我叫Ping Huang Chen，来自台湾。这是我第七次参加股东大会。首先，沃伦，您无私地分享您的经验和智慧，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感谢。您改变了我的生活，您是我的榜样和偶像。我的问题是这样的。沃伦，您说了，将来资本配置工作由阿贝尔先生负责。请问在您看来，企业管理者做投资，与投资者做企业管理，孰难孰易？谢谢。
巴菲特：这是个好问题。谢谢。做企业管理更难，难多了。真的。像我这样，坐在办公室里投资，像玩一样。我的日子过得更轻松。这并不是说我做的事更值得尊重。不是的。这样生活，我很开心。我没什么不知足的。
我能选择自己的朋友，这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我从来没在我厌烦的人手底下做过事。这可以说是一种奢侈。我给五位老板打过工，他们都好极了。包括一家便利店的老板，一位负责报纸派送的经理。我选择的老师，他们从来没让我失望过。
一天的时间怎么用，做什么，我完全可以自己安排。做企业管理没这么自由。要成为一流的企业管理者，你要去竞争，要付出很多，我不愿意去承受那些东西。
我的生活，我自己做主。我处于自己喜欢的状态，伯克希尔是我喜欢的公司。这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。提示器显示，还有五分钟时间了。有一件事，我想向大家宣布。
明天，我们将召开伯克希尔董事会。我们一共有11位董事。其中，霍华德和苏茜，我的两个子女，知道我要说什么。其他9位董事，他们还不知道。
我觉得，时机成熟了，格雷格应该在年底出任公司的首席执行官。在明天的董事会上，我将正式提出这个建议。几个月之后，我们将再次召开董事会，由11位董事对此进行表决。在此期间，我们的董事有充足的时间考虑，他们可以提出问题和建议。我相信，所有董事将一致赞同。
也就是说，年底，格雷格将成为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。我仍然留在公司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帮上忙。但是，无论是公司经营，还是资本配置，都由格雷格全权定夺。
如果出现大机会，我或许还能发挥一些作用。伯克希尔声誉卓著。危机爆发之时，我们不会给政府添麻烦，还能为政府排忧解难。危机爆发时，公众和政府一般对企业非常不信任，伯克希尔是个例外，这非常难得。所以说，或许有我能帮上忙的时候。
格雷格将掌管帅印。包括收购，都由格雷格说了算。因为我还在旁边，董事会可能更愿意给格雷格自主权，让他做大型收购。总之，格雷格将成为首席执行官。
格雷格事先完全不知道，他也是刚刚知道的。（笑声）明天，董事有什么问题，可以问我。他们有充分的时间消化。下次召开董事会，我们将进行表决，并公开宣布伯克希尔的重大人事变化。
我可能用“通灵”的方式继续关注伯克希尔。我自己不会卖出一股伯克希尔·哈撒韦的股票。我持有的股票将逐渐捐出去。（全场起立鼓掌，格雷格起立鼓掌）
谢谢。好了，喝口可乐，安静下。补充一句，我一股不卖，完全是从经济利益出发。我相信，在格雷格的领导下，伯克希尔的明天会更好。将来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伯克希尔可能有机会做大规模的投资。我把自己的所有财富留在公司，这表明了我的态度，相信董事会更愿意支持格雷格出手。格雷格的表现，是我亲眼所见。这就是今天的爆料了。感谢大家的到来。（全场继续鼓掌欢呼）
如此热烈的欢呼，可以有两种解读。我就当是好的吧。谢谢。
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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